藍如煙先聽他說有人疑似自己的女兒,十分驚喜,又聽他說那人身份尷尬,不由一愣,不解地問道:“還請白司令明示?”
白夜清了清嗓子,輕輕說道:“這位姑娘先前是在京州的一間書寓做先生的……咳……後來和我們江督軍結識了,我才得以認識她。”
藍如煙眼睛瞪得大大地愕然問道:“書寓先生?……和江督軍結識?莫非……就是那位人人傳議的蘇小姐?”
白夜點點頭道:“正是這位蘇小姐……她的眉眼與您長得十分相像,故而我覺得很巧合,那天喝多了些酒,才多嘴向您提了一句。”
藍如煙沒想到自己年輕時是個戲子,總被人輕視,嫁入豪門後猶自被輕視不止,所以憤然離家時雖然不舍,卻不能不丟下一雙女兒,隻為女兒出身大戶,將來才不會被人瞧不起。誰知自己一番苦心盡付東流,若這蘇小姐真是女兒若琳……那……那簡直比當日自己戲子身份還不如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女兒竟會流落煙花之地,顏祿成竟不管不顧麼?她急急說道:“白司令,你就不要和我打馬虎眼了!你們江督軍肯和她來往,肯定是早已把她的過去查得清清楚楚了,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來頭?她究竟是不是顏家的人?”
白夜笑了笑道:“韋貝爾夫人,這不一樣,有些事我可以說,卻不能隨便亂說。也許我們的人確實查過她,可是我並不知道。我告訴您這件事,那是因為我和韋貝爾先生私人的交情,可是我不知道的事情,難道讓我捏造了來告訴您嗎?——我想,那樣的解釋,您也沒有聽的必要吧?”
藍如煙抿了嘴,淡淡地笑了一下:“白司令說的是,是我糊塗了。您能告訴我這個消息,已經是十分的幫忙。”她頓了頓,又問道:“可是既然如今這位蘇小姐是****伴在江督軍身邊,我也無從見到她……還請白司令為我出個主意,如何才能見她呢?”
白夜笑道:“夫人,這話可問住我了,如今她已不在督軍身邊,可您想見她,卻也不是那麼容易。”說著作思索狀道:“不過……有個法子倒可一試。”
藍如煙見他這樣說,忙問道:“什麼法子?還請白司令不吝賜教!”
白夜故意賣個關子道:“這個嘛……其實原本我想直接去為您探聽來著,可是,嗐,您也知道我們督軍的心思,那是深不可測啊,這蘇小姐跟在他身邊,如今幾乎就是他的逆鱗,誰也碰不得。可是如果您這樣一個有身份的夫人出麵探聽些虛實,想來也不是什麼難題……我是覺得,蘇小姐進萬象府之前,從哪裏來,便到哪裏去問,順藤摸瓜,才能真相大白,您說是不是?”
藍如煙見他這麼說,知道他是不會再告訴自己什麼了,這分明是讓自己去查的意思,也不再多問,客氣地笑道:“白司令說的是,多謝您給我指了條明路!他日若我母女真能重聚,都是多虧白司令大恩大德!藍如煙沒齒難忘!”說著作勢就要起身行禮,白夜忙也站起來製止道:“夫人客氣了,客氣了!”
正在這時韋貝爾先生回來了,白夜已看出這夫妻倆是商量好了的,由夫人來向他問話而丈夫避開,等二人談好了,韋貝爾先生再適時出現,白夜不禁暗暗納罕,外國人對妻子的態度果然是好,這種事竟也十分放心。幾人又聊了幾句,白夜便告辭了。
江墨炎令白夜嚴密監控鄒家煙火倉庫的進出貨情況,卻不令他們去徹底端了這個窩點,是以那李姓商人以為做得十分秘密,旁人並不知道,連那日本人藤原龍之介亦瞞在鼓裏,便更加放膽妄為,接連不斷地以小批量軍火試探,螞蟻搬家似的向京州城裏運送,白夜眼看著運入倉庫的軍火數量已不在少數,心中微微有些覺得不妥,可是江墨炎的意誌一向不會輕易容人置喙,他幾次想勸江墨炎收網,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
江墨炎的意思其實也很清楚,這幾次的私運軍火,都是那姓李的商人主導的,說白了隻是瞞著藤原龍之介的私下行為,這路雖然是藤原龍之介鋪的,可是這幾次的行動卻實實沒有他的事,不過是他的手下勾結一氣,瞞著他賺些錢罷了,若此時收網,雖然也能將那些人抓住,卻不能將藤原拖下水,就算把那些人都抓了,藤原損失的也不過是皮毛罷了,遠遠不能夠打擊到他的根本,隻有等到藤原真正下令運輸軍火,並參與到這件事情裏來,那時收網,才是一箭雙雕。
他也知道白夜擔心的是這麼多軍火流入城中,萬一有人心懷不軌,京州城便是危機四伏,可是這樣好的機會,如果耐心不足便無法成為優秀的獵人,若此時急於求成,打草驚蛇後,藤原行事必然更加謹慎,萬一另尋它法而自己卻不能掌握他的動向,豈不是得不償失?因此他隻命白夜一方麵暗中加強警備,一方麵密切關注那些賊子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