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眼神裏的乖巧灰飛煙滅,剩下的全是戒備。
因為她感知到,季筠琛的目的,絕對不是單純地帶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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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醫院,有一處地方異常清淨,保鏢在外層層嚴守,任誰也靠近不了。
一身西裝革履的蘇鏡,鋥亮的皮鞋大步穿過走廊,進到南側的一間病房裏。
裏頭很安靜,除了儀器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溫硯白就坐於床上,背對門口,似乎是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直到察覺有人來了,他才低啞出聲:“還是沒找到嗎?”
“抱歉。”
下一瞬,放在櫃子上的茶杯被一掃墜地,處於盛怒的溫硯白站起身,渾身是死寂的蕭肅。
“彈丸之地,海陸空都有我的人手,你跟我說找不到?”
繼而,溫硯白低罵了一聲,便撕掉了自己手上的針管,就要出去。
蘇鏡連忙攔住他:“先生,老太太說,這一次,你必須養好傷再出院。”
“讓開。”兩個字,是溫硯白此時能克製住的所有情緒。
蘇鏡寸步不讓。
溫硯白轉身仰頭看天花板,罵了句髒話的同時,轉身一拳掄在了蘇鏡臉上。
蘇鏡被打得後退兩步,有一抹血痕從他的嘴角流下,他輕擦去的同時,依舊挺直身體,擋住身後的門。
溫硯白的腮幫子被咬緊,他的眼像是盛著北國的雪,寒風凜冽。
“我再說一遍,讓——開——”
“你為難蘇鏡也沒用,外麵還有三波我的人。這一次,你必須在醫院好好養傷!”
溫琢嚴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鏡讓開位置,讓溫琢步入病房內。
三方對峙,無人讓步。
溫硯白看著自己的奶奶,蒼白的臉上勾出自嘲一笑,所有的光彩在他眼底熄滅,清俊的臉有幾分淒清。
溫琢難以置信:“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季筠柔就把你勾得沒了三魂七魄!”
從把溫硯白接回來的那一刻,溫琢就想把他培養成溫家最好的一把刀。
刀可以有喜歡的刀鞘和掛墜,但怎麼可以有愛情。
溫硯白垂眸,對奶奶的話不置可否。
他在與季筠柔這場拉扯之戰中,早就輸了。
從她在美國的臥房裏,說想要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身心都交了出去。
是他在自欺欺人。
自以為表現得沒那麼愛,便能在之後的時間裏讓季筠柔深愛他,再之後,便是他們義無反顧的相愛。
可是,他現在沒有她了。
見溫硯白如此失魂落魄,溫琢眉心蹙起,撒了個謊:“我勸你別執著於她了。人是我放走的,我先前就答應過她,隻要她陪你養好傷,無論她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她。結果……她說她要離開香島。”
然而事實就是,那麼多豪門慘案裏,被劫匪擄走的人,在三天裏還沒音訊,劫匪也沒打電話來要錢,那麼等待季筠柔的就是凶多吉少。
而現在自己這樣說,至少能斷了溫硯白的念想。
哪怕以後死訊出來,溫硯白也不至於傷心欲絕。
溫琢有些頭疼,為什麼她們家都是情種。
當初溫雪蘭就是死活要跟著溫俊生這個撿來的養子跑去景城,最後落得慘死他鄉的下場。
現在生的這個兒子又……
而溫硯白則因為溫琢的話,愣怔在了原地,片刻後,神色破碎,自我譏諷地笑了起來。
但他還是帶著一絲希冀,再次問了奶奶一句:“是她要走嗎?”
溫琢麵不改色:“對。”
溫硯白低下頭,蒼白的臉上漸顯茫然。
他靠在床的欄杆上,眸子裏的紅血絲加深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