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羅刹嬌娃
正在模模糊糊間,一陣亂蹄聲從遠方林邊轉出,沿路捎帶出一片塵煙來。
蹄聲分外急促,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馬蹄嘎然而止在古井旁,一聲吸溜溜的馬嘶響起,來馬人立而起,擺了個極為冷酷的Pose。
人影一晃,隻見馬上那人借勢輕飄飄地跳落在地,林夏覺得足部一輕,自己身不由己地跌下歪脖子榆樹來。
井旁正在淋水嬉戲的小乞丐們盡皆愕然,不由地狐疑散開一邊,冷眼觀看起動靜來。
那惡漢正在土牆邊曬太陽酣睡,猛被驚醒,正要大怒,又見林夏被來人放下樹來,頓時虎躍跳起,攥著醋缽大的拳頭就向來人撲來。
林夏倚在樹邊,來不及看來人,就趕緊抓過井邊的木桶,將自己整個頭埋進桶裏去,咕咕咚咚地灌了個飽兒。
放下水桶,林夏這才有點回過神來,他擦擦嘴,抬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原來對方居然隻是個年僅七八歲光景的羊角辮兒小姑娘。
隻見這小姑娘和惡漢跳跳躍躍地打作一團,塵煙滾滾中,她分明是個身穿少數民族服飾的異族女娃,臉蛋兒鮮紅,皮膚白皙,舉止優雅,動作敏捷,特別是那滿頭梳妝的小羊角辮兒隨舞起伏,蠻好看的樣子。
雖然年幼,這女娃兒卻極是功夫高強,隻見她步伐靈巧,身段輕盈,活似一隻穿柳春燕般嬌叱著對方惡漢,手裏一根瑩白色的丈長馬鞭兒劃出無數的圓圈兒,不停地抽打在對手的臉上手臂上,隻將惡漢鞭得哇哇大叫,又是痛楚又是憤怒,卻又完全無可奈何的樣子。
沒過幾個回合,就見這惡漢頭上臉上盡然都是些血痕淋淋的鞭印,氣得惡漢暴跳如雷,雙目血紅,強攻躁進,惡吼連連,狀如餓狼,隻恨不得立刻抓住小姑娘就要食肉寢皮的樣子,倒叫一旁的林夏不由地替這小恩人擔心起來。
哪知這女娃兒卻並不膽怯,放鬆表情,心隨意轉,人隨鞭走,一根馬鞭揮舞得更加潑水難進,周身但見鞭影滾滾,風聲團團,漸漸看不清楚她的身影兒,分明顯出極深厚的武功根底來。
鬥到激烈處,那惡漢仗著皮糙肉厚,再也顧不得背上以大欺小的惡名,陡然搶上兩步,展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一手鉗製住重重鞭影,強攻而入,揚聲吐氣,掉轉簸箕大的血紅巴掌,赫然卻是朱砂掌的絕技,嗚地一聲,兜頭就朝女娃兒麵目砸去。
方圓五步之內的空氣裏,頓時充滿了他那燥熱撲麵的腥臭掌風。
林夏大驚,待要揚聲驚叫,卻已是不及,那女娃兒咯咯一笑,撲地一個後騰空,迅疾地連翻十八翻,猶如燕子穿柳般全力脫開了惡漢的朱砂掌風範圍。
惡漢卻是身子一滯,悲聲大呼,隻見他捂臉跌翻在地,兩道紫黑的血線沿著手指縫流下臉龐,兩枚銀亮的牛毛狀細針恰恰釘在他的雙目上。
原來,那女娃兒不知甚時已經射出了自己的獨門暗器。
惡漢疼得隻是在沙地上打滾,卻兀自不肯磕頭求饒,哀嚎越來越悲,顯見雙眼已經失明,而且黑血不止,隻不知那暗器是否有毒罷了。
一眾小乞丐也早已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低頭俯在牆根,任憑惡漢跌跌撞撞地爬起,手扶斷牆向鎮內街道上踉蹌逃去。
那小女娃兒冷哼了一聲,越發一副俏羅刹的驕傲模樣,不屑地看了看逃去的惡漢,反而扭頭對著發呆的林夏叫道,窮鬼,快說,你是哪裏來的小乞丐。
看到她下手這麼歹毒,林夏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他猶豫了一下,低聲囁嚅著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女娃兒揚眉一怒,啪地一鞭子抽在他臉上,冷哼著說道,敢不說實話,小心小姑奶奶拆了你的癩骨頭。記住,你的小命是我救的。今後你就是我的小跟班奴隸。快點,給我牽著“玉龍駒”去,它少了一根毛,我就要你償命。
林夏苦笑起來,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的,隻得揉著紅腫的臉,不情不願地牽來那白馬“玉龍駒”,蹣跚地尾隨小女娃兒向鎮子走去。
大街上靜悄悄的,在熾烈的豔陽高照下,隻有沙漠風打旋兒刮起一陣陣的塵沙沫子,吹得讓人有點睜不開眼睛。
兩人追著點點血跡來到街中一座頹舊的土牆酒館門前。
四下死一般寂靜,唯有破爛的“酒”字藍布旌旗卷揚在屋頂高杆上,獵獵作響。
牆根下,一條癩皮灰狗仿佛感受到無形的殺氣,一骨碌爬起來,哀哀地叫著,夾起尾巴溜向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