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宋武將,置田產、建豪宅、買美伎、購孌童,是不用擔心被人當老虎打死的,反而像嶽武穆那樣不好色不愛財一心要直搗黃龍的主兒才是最危險的。
所以年輕有為的陳大都統製正在尋覓美伎孌童的消息在揚州城傳開以後,並沒有誰覺得不對,廝殺場上的軍漢,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誰不是抓緊時間享受?陳德興如此作為,隻說明他已然成為了大宋王朝高級武夫中的一分子。
而當陳德興忙完了一日的公務——給二十幾個宋朝人上課和監督百十個宋朝木匠做活——回到自己位於臥虎坊的宅院當中時,買伎買童的事情竟然已經有了些眉目。原本顯得有些空曠的宅院當中,已經多出了二十幾個身材瘦削的少年郎,正列在院子裏麵,由大管家王季在給他們說著陳家的家規。
見到陳德興帶著幾個隨護進門,王大管家連忙吼了一聲:“官人回來了!”那些少年郎聞言全都迎上來叩頭請安,顯然是王大管家教好的。
“起來,都起來說話吧。”陳德興很有氣勢的一揮大手,笑了笑,問身邊的王季,“這些娃娃都是哪兒來的?都叫什麼名字?”
王管家陪著笑臉兒就道:“官人,這些都是大校場的孤兒,爹娘都歿於北虜之手了,是小的奉孺人之命招他們來的,也沒有花什麼錢,就是一人一套衣裳。”
揚州城內,最不值錢的就是這些孤苦無依的男童了,若是女孩子還能賣到勾欄裏麵,養個幾年便可以賣笑接客了,但是男童……雖然也可以當孌童,但是好這一口的貴人終究不多。
陳德興掃了眼這些孩童,身上的衣裳果然比較幹淨,但不是新的,不知道是哪兒買的舊貨,而且都顯得大……或許是穿著衣裳的孩子太瘦弱了吧?
大管家王季又道:“官人,這些娃娃都簽了賣身契,是俺們陳家的人了,奉孺人之命都給他們改了陳姓,現在就等官人賜下佳名。”
“吾一個武夫,會起甚佳名啊!”陳德興蹙眉想了下,又道,“不如這樣吧,就取嶽武穆《滿江紅》裏的詞句吧,按照年齡大小排,分別叫做陳怒發、陳衝冠、陳憑欄、陳處、陳瀟瀟、陳雨、陳歇、陳抬、陳望、陳眼、陳仰天、陳長嘯、陳壯、陳懷、陳激烈、陳三十、陳功名、陳塵、陳與土、陳八千、陳裏、陳路雲、陳和、陳月……”
“官人,差不多了,整好二十四個。”王季留心數著,待到滿了二十四個名字便出聲提醒。“官人,這些娃娃是否要占個軍額?”
這是南宋軍中的陋規,中高級軍官們都會讓家人小廝兒在軍中補個缺領一份軍餉,督軍的文臣一般也是如此。通常,軍官們還會讓手下的士卒從事經營和生產來替自家賺錢。
“當然要占了!他們就是俺陳家軍的士卒,是俺陳德興的假子親軍嘛!”
陳德興雙手叉腰,望著這群瘦骨嶙峋的孩子,點點頭道,“兒郎們,俺就是陳德興,權發遣砲軍都統製,是專打北虜的!你們想不想打北虜?”
“想!”聲音有點兒怯怯的,這也正常,畢竟煽動還沒有開始呢。
“沒聽見,都沒吃飯麼?”陳德興的麵孔一板,指著其中一個長相最大的孩子問,“你,你叫甚名字?”
“回官人的話,俺叫王……是陳怒發。”這孩子一叉手,恭恭敬敬地回答。
“唔,瞧著似是知書達理,家裏麵原是幹什麼的?”陳德興的麵孔還是板著,一副鐵血男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