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說話的那個男生沒覺察,剛才偷看他的女生覺出點兒不對,也順著他的視線看:“怎麼了?”
他在那個女生看過去的時候就收回了視線,繼續漫不經心地玩那個火機,輕車熟路的淡定。
倒是她自己下意識側了下`身,裙擺被牆壁一塊缺口掛了下,蹭髒一塊,這會兒才覺出是頭腦發熱了。
又聽到他答剛才那個女生的話:“過去隻刺蝟。”
“真的?京藝還有刺蝟?”女生嬌而驚喜的嗓音。
旁邊的幾個女生也探頭,有人插:“什麼樣的刺蝟?”
他就是有這種挑起話題的本事。
“一身的刺,紮人。”
她抬手揉了下裙擺的汙痕,沒揉開,反倒有擴大的跡象。
幹淨的東西就是這樣。
外麵的話題已經無聲地換了,李誠的幾個同學過來了,在商量能不能賠點錢私了,沈縱京提著李誠的領口,說行,我給你錢,你舉著我是畜生拍張照,那些照片傳到哪這張就傳到哪,你TM樂不樂意。
看得出來有點火氣在,也看得出來他的心神不完全在那個圈。
這件事說到底是她的事,要是非有一個人能替她處理,也是周昊,別的人不知道,但沈縱京是知道的,所以他沒在那個圈待太久,出來打了第二根煙。
他旁邊一個男生眼尖:“操,我縱爺什麼時候開始抽蜜桃雙爆了?”
“這不是小姑娘家抽的嗎?”
“不會是有妞了吧?”
那首歌正好放到尾聲,他側頭按了下耳機,朝向正好是她在的方向,但是沒抬頭。
十幾秒後,她的手機進了條新消息。
【J:北校門,我叫車】
掌心一瞬黏膩,背德感這個時候達到了巔峰。
她回:我認路,自己過去。
消息發出去,忘了調靜音,叮地一聲。
幾乎是同一時間,沈縱京低了下頭,他旁邊一個男生往那邊湊:“什麼好東西?”
他懶懶散散把手機扔回兜裏,指間那根從她那兒順的蜜桃雙爆燒到半截,他等那根煙燒完了,才說:“有點事,先走了。”
晚上的公交不擠,黎煙找了個後排的座位,開了半扇窗。
過了兩三站,周昊的電話撥過來了,他那頭靜得很,應該是找了個清淨的地兒打過來的。
“人交警察了,你沒事吧?”
“你用什麼身份問的這話?”
周昊沒答話。
她低著頭,看著裙擺上那塊汙痕。
她就是那塊汙痕,於周昊,於她母親,於所有人,小時候她不明白這個道理,直到那個滿地血痕的晚上。
所有的肮髒和分明的界限被悉數揭開。
對峙沒持續多久,周昊換了話題:“你剛才說有事找我,是什麼事?”
“開學那會找你借的學費跟生活費我存卡上了,放球館阿姨那兒了,有時間去拿一趟。”
“你去做兼職了?”
“嗯。”
周昊沉沉地呼吸著,像是想說什麼,最後隻問:“回宿舍了嗎?”
公交到了頤園東路站,她提著包站起來:“回了。”
這附近是片三環內的平層公寓,離京大跟京藝不近不遠,月租六位數起。三環內的樓盤也就這些,他圈裏那些在京大上學的公子哥也有不少住在這兒的,比如,周昊。
她刷卡進去的時候,沈縱京在樓下遛狗,邊牧,不是他的,是周昊的。
他洗過澡了,一身清爽,身上的襯衫也換過,領口被風打著,聽到聲響,撩起眼皮往她這兒看,插在兜裏的手拿出來,扯了下狗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