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什麼立場嘲笑別人?就憑借他們的出身沒雲塵影那麼的低?
人群中鴉雀無聲,生怕像李起一樣,被薛懷瑾當眾點出來。
薛懷瑾見這群人老實了,掏出一張複刻的紙:“這是瑗瑗親□□代的日月靈泉事情經過,並非雲塵影所做,諸位不必信口開河。”
那張紙被弟子們傳閱,一些人的臉色當即變了,把頭垂得更低。
一名弟子下意識看向薛瑗,既然不是雲塵影所做,薛瑗剛才為何沒有澄清?他們縱然蠢,可薛瑗……
薛瑗都快哭了,她是薛宗主義女,雖然錦衣玉食,但是,薛瑗覺得自己的富貴都像山頂上的雪,隨時都會坍塌。她的好名聲,就是她刻意維係的結果。
懷瑾哥哥……當真如此無情?絲毫不考慮她的處境?
薛瑗知道自己再不解釋,定然要被質疑,連忙道:“懷瑾哥哥,我已通知我爹娘,會替她平反。她……聽說她身中蛇鼠雙王毒,不可能活下來,我也給她立了衣冠塚。”
薛瑗說著,潸然淚下:“我自知因一時不察,鑄成大錯,剛才我實在不知怎麼開口,言語淺薄,我無論說再多話,也抵消不了我的罪孽,若再有機會同她麵對麵,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到底算是自己的妹妹,薛懷瑾並不會將此事全然怪責到薛瑗身上。
他聲音沙啞:“害死她的並非隻有你,也有我,有我們每一個人,我們的傲慢、偏見就是真凶。”
薛懷瑾眼中有難以抑製的悲傷:“瑗瑗,以後再碰到這樣的情形,哪怕你心中再不知如何開口,也得開口,否則,別人將一輩子蒙冤。”
薛瑗死死抓住衣服,都到這個時候了,薛懷瑾還說她的不是?
薛瑗死死忍住鼻間酸澀:“懷瑾哥哥,我知道了。”
她收起長劍,纖睫輕顫,無限悵惘:“我現在就去為塵影掃墓,隻願我心匪石,佳人複活。”
後一句當然是套話,但薛瑗已經贏了祝紫玉,現在卻自動放棄資格,一副心如死灰,要為自己的錯彌補的模樣,那些弟子心中再有疑惑也散了。
無親無故,終究無人會真正體會死者的哀痛。
若要複仇,隻能靠自己。
天之中。苗草婆婆行至天之東、天之中,就是為了采集稀世草藥,煉製奇毒。
這夜,苗草婆婆在雲塵影身上試完毒,哪怕毒性全解,雲塵影也抱著膝,身上冷熱交替,蜷縮在地麵牙關打顫。
由苗草婆婆配製出的奇毒,毒性更複雜,比單一的碧海沉底水的毒要強太多。故而,哪怕雲塵影體內有蛇鼠雙王毒,苗草婆婆也盡力保她的命,她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苗草婆婆沉默拄著紫檀杖,注視雲塵影的痛苦。
直到冷熱消失,雲塵影才爬起來:“婆婆,我去給你打水洗臉。”
苗草婆婆眼角狠狠一抽搐,她煉了一輩子的毒,脾性古怪,別人給她一個“毒聖”的名號,她的心自然是很硬的。可人心終究不是石頭做的。
苗草婆婆冷冷道:“打什麼水?你想騙我這老婆子什麼?”
雲塵影不解她為何突然發作,苗草婆婆厲聲道:“我如此對你,不知讓你受盡多少苦頭,你為何還要盡心伺候我!”
原來是這個。
雲塵影擰幹身上汗濕的衣服:“沒有婆婆,我現在已經死了。婆婆有意無意教我醫術毒術,既救我又讓我自救,普天之下,隻有婆婆對我最好。”
她對她最好?
她不知多少次給她下毒,就這,還叫對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