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亦心有不忍,給仗責的兩名羽林軍使了個眼色,兩人的力道在悄無聲息中變了變。
辛玥咬著下唇,從頭上取下金鳳釵,緊握在手中,毫不遲疑紮向自己的喉嚨,她紮得不深,可一道鮮血自白皙的脖頸流了下來。
辛照昌心頭一急,指著辛玥厲聲道:“你住手!”他急匆匆繞過桌幾,想要搶奪辛玥手裏的金釵。
“別過來!”辛玥的金釵又插得深了一些,鮮血涓涓流出。
辛照昌站在原地,抬手示意辛玥放下金釵,“好,朕不過去,玥兒乖,把金釵給朕。”
辛玥似乎已經不知道疼,更不知自己手上輕重,隻是用金釵緊緊抵著喉嚨,血順著脖頸一直留到前襟,她也毫無痛覺。
“讓他們住手!讓太醫給太傅診治,用最好的傷藥保太傅不死,若他死了,我絕不獨活!”
辛照昌站在大殿之上,身著龍袍,貴為天子,掌握著這裏所有人的生死,他可以肆意妄為,但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手中的權利輕薄如紙,不過一支小小的鳳釵便戳破了。
“玥兒,你竟然用朕給你的金釵威脅朕。”
辛玥目光堅毅,“讓他們住手!”
辛照昌的心在這一刻碎得七零八落,他看著辛玥眸中淚水,看著她誓死麵容,看著她脖間鮮血,刺得他一時無法睜眼。
在辛玥麵前,他就算貴為天子,用至高無上的權利去強迫,去威脅,最終還是不得不妥協。
辛照昌抬手,緩緩吐出兩個字,“住手。”
羽林軍停了手,辛玥扔下手中金釵,淚眼模糊跑下台階,跪坐在張重渡身旁。
張重渡的衣袍上浸透了鮮血,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辛玥臉頰滑落,一直落到張重渡滿是血的衣袍上,她將他抱在懷中,叫了一聲,“太傅。”
張重渡緩緩轉醒,看見是辛玥,嘴角動了動,帶著笑意,“公主……別怕……臣……不會死……”
辛照昌見此,看了齊順一眼,齊順會意,讓幾名宮女上前去拉辛玥。
可到了辛玥身邊,誰也不敢動作。
張重渡還想要說話,辛玥忙低頭附耳去聽。
“江和煦在……放心……”
話音落,張重渡昏了過去,辛玥大喊道:“太傅,太傅。”她看向辛照昌,“皇兄,你答應臣妹的,不會讓他死,還請皇兄即刻讓太醫前來查看太傅傷勢。”
辛照昌心中的嫉妒已不再冒出怒火,而是冷凍成了寒冰,他站在階上,麵色陰冷,雙眸幽深。
齊順見此情景,忙對身邊的小太監耳語幾句,小太監們紛紛走到階下,一桌一桌讓朝臣們退席。
他則來到使臣和假的二公主身邊,還未開口,兩人便意會,起身行禮,往外走去。
不消片刻,眾人都已退去。
今日這場中秋宴,可謂是驚心動魄,蕩氣回腸。正史或許不會記載,但野史定會濃墨重彩記下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辛照昌一步一步從階梯上走下來,邊走邊對齊順道:“去請太醫來。”
“是。”齊順似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跑著出了麟德殿。
辛照昌來到辛玥麵前,站定,俯身看她。
他很想將她拉起來,可不知道為何,他很怕,他不敢,他隻能靜靜站在這裏,看自己心愛的女子抱著另一個男子,為他流淚,為他傷心,為他不惜傷害自己。
太醫很快來了,查看了張重渡的傷勢,開了藥方,留下金創藥瓶。
蕭清讓李虎五人進來,拿走藥方和金瘡藥,將張重渡送回府。
李虎幾人上前抬張重渡時,辛玥依依不舍將張重渡交到他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