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無言不會手下留情,這一戰不死不休,他要看著薛小春劍招大成,用這條命來為師妹祭劍。
薛小春心下一沉,心知今日用破劍九式是絕對贏不了他的,她變換招式,將一切都壓在最後三式之中。
她的招數奇詭刁鑽,曲無言來不及反應,被她一劍刺中後很快重整旗鼓,將師妹再度逼入絕境。
薛小春眸光一沉,忽然心中若有所感,她足尖輕點劍尖直指曲無言,向他麵前掠去,劍光如飛虹一般迅疾。
所有的功力都賭在這一劍上,這一刹那人劍合一。
曲無言的血濺在雪地裏,分外刺目,他仰麵倒在這一片白茫茫之中,捂著胸口,腦子裏不斷重複回憶著師妹剛才那一劍的劍光。
那一劍以不變為萬變,至柔至剛。
那劍光美輪美奐,似裹著萬丈霞光一樣撕開雲層,露出刺目得令人忍不住流淚的日光。
曲無言喉頭湧出一口鮮血,馬上就要到來的死亡並沒有讓他感到恐懼,他偏著頭,激動的淚水隨著他的動作落進雪裏,問她:“師妹,成了嗎?”
薛小春點頭:“成了。”
師妹的劍招已成,曲無言再沒有任何遺憾,他閉上雙眼前還不忘問她:“名字,師妹可想出來了?”
“想出來了。”薛小春傾身合上他的雙眼說:“就叫破雲吧。”
他被淚水打濕的睫毛蹭在薛小春的掌心,因為血液的流失,身體逐漸失溫,曲無言的眼皮不自覺地顫唞著。
他喃喃道:“破雲……可真好,再沒有比這更貼切的了……”
曲無言氣息逐漸微弱,說完就斷了氣。
*
薛小春打算先回家一趟,她並沒有直接北上回皇城,為了殺人,她特意繞了遠路,年初一離的山,一直到六月裏,天氣漸熱的時候才到了皇城附近。
這六個月裏,她殺了三個人,俱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武功高手。
第一個人與師兄一樣,被她的破雲三式一劍穿胸,第二第三個人死時,她將三式凝成見血封喉的一劍。
鮮血在劍尖綻放的那一刻,薛小春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也許她習劍的目的,就是為了看見這一瞬間的絢爛美麗。
這一路行來還算順利,就是在進城時犯了難,家仆走水路先行,她是走官道回的皇城,此時不僅銀錢所剩無幾,連證明身份的文牒也沒有。
她用身上剩的最後兩個銅板,在城外的茶寮買了一碗茶,剛坐下就看見一隊數十米長的人馬,吹吹打打的往城裏去。
除了各色神像,還有由活人扮的八方諸神,這些人坐在竹椅子上被人抬著,薛小春目力極佳,看見裏麵還空了一個。
這時一個打扮幹練的中年女人走到薛小春麵前,她先是被麵前少女的容色一驚,愣了半晌後十分爽利的向她說明來意。
原來今日是酬神的廟會,大清朝百姓信仰的神佛諸多,每次廟會都要找許多人來扮神,演粟山女神的那個出了點岔子來不了了,但此刻趕著進城,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你若是願意,我們出三兩銀子給你。”中年女人咬牙說道,顯然這已經是極高的價錢了,“你隻要換身衣衫,坐上去就是了。”
薛小春此時風塵仆仆,沒了師父和師兄,頭發也隻是拿根發帶草草紮在身後,身上的織錦衣裳洗的發白,早就不再鮮亮,雖然有十分的美貌,此刻看起來也有些潦草落魄。
她正發愁怎麼進城,聞言,把茶寮阿婆執意請她的素包子兩口吃完,拿起桌上的烏鞘長劍,說:“走吧。”
另一邊,蔣留仙勒馬駐足,望著城門口久久沒有收回目光,旁邊的兵士見日頭又偏移了一些,上前催促道:“小蔣大人,我們需得盡快出城,將士們已經拔營,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