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現下聽冼珠這麼說,更是傷心欲絕,撫著心口喃喃道:“是我對不住她。”
冊封禮那天內外命婦穿戴一新,在宮室內正襟危坐,皇帝和皇後相攜走進來,兩人落座後很是沉默。
皇帝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皇後眼睛有些紅腫,臉色憔悴。
內侍唱了時間後,本該接受冊封的貴妃遲遲不見人影,室內如烏雲壓境,空氣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門外總算有了動靜,一隊美貌宮娥抬著一口箱子姍姍來遲,待進來後為首的宮娥抖若篩糠地將箱子打開,露出裏麵堆得滿滿的黑灰。
裏麵夾雜沒燒完的聖旨碎片和半片焦黑的禮服袖子。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隊伍內一名宮娥牽著隻穿著錦繡衣裳的猴子走上前來,支支吾吾的開口:“女郎托奴帶了話,她說,既然您二位把人當猴子耍弄,那說明這貴妃之位猴子也坐得,她不忍您二位為難,特將此猴和貴妃之位獻上。”
她抖著聲音,強忍著害怕將話說完,室內一片寂靜,有膽小的貴婦人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崔蓉蓉強忍哭聲,背過身去,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滾滾落下,樓應鍾知道她看中玉腰奴,見她傷心垂淚,強忍著怒意將人安撫一番才拂袖離去。
樓應鍾怒火中燒,罪魁禍首卻在月宮裏打秋千,悄悄示意宮人退下,他上前替她推秋千,聽著女郎快意的笑聲,心中的怒火奇異的平複下來。
她腳尖點地,扭過上身掛在他身上,對剛才的事隻字不提,“聽說今日有燈會呢,你去不去?”
樓應鍾用手背輕撫她帶著涼意的臉頰,看著眼前欲壑難填的妖女:“你這沒有心的怪物,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殺了你。”
“殺我?誰舍得?”她跳下秋千,挽著他親親熱熱地往宮外去,撇下這爛攤子看燈會去了。
一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場。
宮外的坊市燈火通明,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帶著麵具提著花燈的人,樓應鍾摟著她的腰,好讓兩人不被人群擠散。
她臉上帶著醜陋的巫儺麵具,見到路邊賣糖果子的小販,牽著樓應鍾腳步輕快的跑過去,二人來得匆忙,身上沒有銀錢,女郎便用一隻寶石耳墜換了一紙包糖果子。
路上隻要見了新奇玩意和吃食,她就拿身上的飾物和人家換,等走到放河燈的地方,隻剩腕子上一隻九寶累絲手鐲。
她將手上的東西一股腦的往樓應鍾懷裏堆,背對著他寫了張紙條,塞進剛才用項圈和人家換的河燈往水上推,不等它飄遠就拉著他去看雜耍。
樓應鍾兩手滿滿當當,問她:“你怎麼不吃?”
女郎坐在他肩膀上,見那街頭藝人表演噴火絕活,也跟著周圍的人拍手叫好,將手腕上的鐲子褪下趕著大家一起扔銅錢的時候,扔出去。
等人群散去她才意猶未盡地拍拍樓應鍾的腦袋:“你這呆子,難道不知我當初是逃荒來的?餓習慣了我早就不餓啦。”
說話間卻發現原本嘈雜不已、人聲鼎沸的街道不知道何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她的臉,原來她臉上的麵具不知道何時掉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仙女,人群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樓應鍾當即把人放下來,用外袍蓋住她頭臉,拉著她逃跑,待到遠離人群,女郎才重見光明,她撐著膝蓋喘氣,好半晌後靠在樓應鍾懷裏放聲大笑。
她臉上戴著樓應鍾的麵具,用手撫摸他的眼角,柔情繾惓的隔著麵具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雖然你對我的好不及阿贏半分,但現在我很開心。”
她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出誅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