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好像終於玩膩了,隨手把玉搖鈴拋在一邊,撇下皇後獨自向浴池,冼珠見皇後呆呆的坐在那裏,好像有些傷心,隻好又把她扶到浴池旁邊。

冼珠看見女郎提著裙擺雙足打水,嘟囔著說無趣,小小浴池實在沒意思,看也不看一旁含著淚要落不落的皇後,擰著濕發就離開了,天真又無情。

一旁的嬤嬤拉著皇後的手臂,伏在她耳邊安慰她,冼珠咬著唇過去叫她:“嬤嬤。”

嬤嬤好不容易才將皇後哄好,抬眼問她:“冼珠,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是怎麼進府的?”

冼珠自然記得,是皇後在雪地裏救了差點被凍死的自己,給她吃穿。她接過嬤嬤分過來的一縷發,將發膏往上抹,低眉斂目:“冼珠知道該怎麼做了。”

嬤嬤家在崔府世代為奴,女郎生下來就由她照看,就算女郎要嬤嬤的命,也隻是一句話的事。

*

小春被皇後擾得不能安眠,皺眉醒來,不悅的將她作亂的手揮開。

似乎發現自己做錯事了,她露出個討好的笑容,急忙向她認錯,崔蓉蓉眉目如畫,小春倒是願意多忍耐她幾分,小春對沒用的樓應鍾沒有什麼耐性,對著美人到底還是忍住了怒氣。

見崔蓉蓉得了她的原諒就開心地藏也藏不住,覺得有趣,湊上前去與她玩樂打鬧。

“冼珠收集了些新鮮的民間玩意,你來麼。”她眼含期盼。

“舞姬們排了新的曲子,司天監說今日月光不錯,我要在月宮裏賞舞呢,”女郎懶洋洋的,將手指在她臉頰上抹淨。

再者,天天陪皇後玩這種姐妹情深的遊戲,總是對著同一張臉,她也覺得無趣。

公孫嘉監修的那座高樓早已完工,高聳見雲,果然沒辜負她一番期待,中秋時她差一點就覺得自己真的摸到了月亮。

塔樓裏整日絲竹樂器聲不斷,她搜羅了不少美麗舞姬和唱曲的少年閹人,整日在裏麵聽曲賞舞,好不快活。

隻是她沒讀過什麼書,給這座十分喜愛的塔樓起名字是卻犯了難,這樓離月亮如此之近,碰上大霧起風時真是仙氣嫋嫋,又有各色美貌侍女和絕色舞姬成日裏穿著羽衣紗裙穿梭其中,如天上仙宮一般,冥思苦想許久,幹脆就叫月宮。

月宮裏眾人都拍手稱妙,女郎就如月上神女一般,天上的仙娥見了都要自慚形穢,叫月宮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崔蓉蓉聽她要和那群舞姬廝混,心中氣悶不已,想到樓應鍾今日交代過的話又覺得對不住她,到底還是擠出個笑臉哄人。

她身份卑賤,樓應鍾要封她做貴妃,隻能借崔家名義,正好崔家三房有一早夭的女兒,年紀和小春對得上,帝後二人一合計,讓崔家認她做女兒把貴妃的名頭先安上再說。

崔蓉蓉哪有不答應的,心想若這玉腰奴真是她的小妹妹,她定不讓她受這些苦,使她顛沛流離的長大,必要將她視若珍寶,讓她無憂無慮的長大。

做戲做全套,定下來後崔蓉蓉便時時哄著她叫自己阿姐,她每喊一句,崔蓉蓉便覺得心都要被她喊化了。

崔蓉蓉見她滿含信賴的目光,心裏更覺得愧疚,她自然知道她的女郎心中執念是什麼,恨不得立即退位將她想要的雙手奉上,但她卻不能退讓,隻有權力才能讓擁有她。

“阿姐?你發什麼呆呀。”女郎嗔怪著看她。

崔蓉蓉心知她到了晚上從樓應鍾那知道封貴妃的消息必定要發瘋耍癲,強笑著開口:“你不是看上個美貌胡姬嗎,阿姐前幾天差人買了回來,等會就給你送過去。”

“隻要你開心,你想要的阿姐都給你。”崔蓉蓉望著威嚴矗立在遠處的太極殿,聲音越來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