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的所在。

對方鏈接上的一瞬間,阮笳耳邊響起了一個如獅吼般蒼勁的聲音。

那聲音一開口便道:“沒想到,最後竟叫你這個劣等品僥幸成功了。”

對方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挑釁以及故作輕蔑,他在試圖挑起阮笳的怒氣,以顯得自己沒有那麼失敗和狼狽。

阮笳發出輕輕一聲笑,意識中的交流令他無需出聲,更不必被懷疑是故作鎮定。

對方不甘又道:“你難不成以為自己這便是贏了?嗬嗬,其實你所對抗的那點能量,不過是我撣下的一點塵埃,而你這個劣等品居然當作多麼隆重可怖的東西,多麼可笑啊!”

意識傳達,對方發出大笑聲。

阮笳依舊麵不改色,帶著沉穩的笑意。

挑釁得不到想要的回應,對方不免生出了幾分惱怒,自意識的溝通中,阮笳能精準感受到對方情緒的起伏波動。

而與此同時,他自己正用被主動隔絕的一小片,寄存在599號係統空間中的意識,得出了一個情報判斷。

盡管對方故意放高放大意識鏈接中的聲音,裝作強大和威嚴,但其中難掩的粗糲和沙啞,依舊暴露了他正在走入蒼老的事實。

蒼老的原因或許有很多可能,比如受到了其他入侵重擊,比如下轄越多的小世界走入死局反噬影響到自身,又比如看似永生的世界意識化身,也終有走向滅亡的那一天。

這些原因,阮笳未來會慢慢探索。

但現在,這代表著他找到了對方的死穴痛點。

長久的安靜之後,阮笳突然開口,諷刺意味十足。

他說道:“絕對的輸與贏難以判別,但你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為我留下了一個錨點,現下我的力量或許不如你,但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鏈接的另一頭,對方的氣息猛然一窒,而後又變得劇烈,顯然對方被激怒了,這是一種來源於擔憂和焦慮的怒氣,難以輕鬆消解。

阮笳不給他反駁和暴怒的機會,繼續說道:“對了,冒昧請教一下,力量被同類吞噬的滋味是否十分奇妙?因為您似乎體驗了不止一次。”

說罷,在對方情緒的激烈程度到達頂點之前,阮笳單方麵切斷了這次溝通。

而對方,即便怒氣噴薄,情與於星域爆發時相差無幾,此刻也不敢主動發起溝通,將力量再投射到阮笳的星域來。

正如阮笳所言,不論被錨點定位,還是力量被同類吞噬,滋味都十分“奇妙”。

目光眺望某個被錨定的方向,阮笳手掌緩緩內收,掌心的能量如流沙自指縫泄出,融入了這片星域之中。

在最後一點能量被吸收前,阮笳忽然將目光投向這個星域約定俗成的主星——第一主星的方向。

599號心驚膽戰地看著阮笳冷冽的目光,它感覺到,阮笳似乎下了某個冷酷的決定。

下一瞬,599號便見阮笳以這片星域最後一滴未吸收的入侵能量為引,對準了第一主星的方向。

一開始,什麼也沒有發生。

直到像某個節點被撞開一樣,忽然有一絲絲同樣的紫黑色能量線,被這最後一滴能量從第一主星內部吸引了出來。

599號的像素眼瞪到最大,自始至終,它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第一主星上有入侵者的附庸者。

對於599號來說,這就像安全屋裏蹦出了內鬼一樣可怕。

最關鍵的是,從能量絲線的數量來看,這樣的內鬼顯然不止幾個。

而阮笳,他垂眸注視著這一縷縷能量線,刻意沒有去數其中的數量,平靜無波的金眸中,莫名顯露出幾分遺憾與傷懷。

人造世界意識化身實驗,即便研究者宣稱是為了以強大的科技力量,製造出自己的世界意識化身,好在如黑暗森林般的星海中,為星域提高存活的能力。

但實質上,這個實驗是在延緩真正的世界意識化身誕生,同時削弱世界意識化身自然應有的力量。

這項研究需要世界本源能量為研究主體,而意識化身誕生之前,唯一的能量來源即是“星域之髓”,也就是世界意識化身的胚胎。

胚胎的力量被抽取,胚胎中孕育的“新生者”又如何可能如預期強大。

這樣拐彎抹角,以至於故意弄巧成拙的計謀,必須擁有對世界意識化身本身絕對的熟悉,而此前不曾深入探索此道的第一主星人類很難做到。

這計劃必然來源於另一個世界意識化身,而同意為另一個星域出賣本星域的人,阮笳無意討論什麼情義情懷,不過是後果自負。

他當然有辦法,讓這些背叛者逐一付出痛苦的代價,就如同戲耍掌中之物一般。

但是這太麻煩了,會浪費一些不必要的時間。阮笳抬眸,忽然輕輕打了個哈欠。

599號一聲也不敢吭,雖然根本沒搞清楚狀況,但本能的危險感知促使它做出正確的舉動。

當所有附著的入侵能量全部抽離,阮笳極具耐心的將它們重新融為一個球形,然後一點點吸收轉化為自身的力量。

而在這緩慢的吸收過程中,某個入侵者本體又會如何痛苦到憤怒,那便是阮笳樂於見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