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台的信號被幹擾了。
束手無策的穀田文夫隻能帶著部下們忍受著巨大的噪音。
白天頭疼欲裂不說,晚上盡管身心疲憊,耳朵和腦袋瓜子嗡嗡的,但還是難以入睡。
哪怕是弄棉花或衛生紙把耳朵給堵死,那也無濟於事。
更要命的是外麵的大喇叭總是弄出各種千奇百怪的聲音來。
或是狗叫。
或是狼嚎。
或是C語言。
或是鬼哭。
這樣的日子,一熬就是三天三夜。
鬼子和偽軍們不堪其擾,眼圈都黑了,乍一看像熊貓。
……
第四天夜裏九點。
國民革命軍決死二縱隊駐地。
聽完戰士彙報的情況後,葉萬壽直接笑了:
“我還以為這個王亮有什麼錦囊妙計呢,以為弄個破喇每日每夜的喊,就能拿下炮樓?”
葉萬壽怕王亮違規,安排了幾路人馬在雙溝炮樓外圍日夜監視。
一旦王亮安排超過二十人參與作戰,或是動用重火力武器,馬上取證,直接判定王亮輸掉了這場賭約。
常乃超眉頭緊蹙:“也不能不正視,如果炮樓裏的鬼子七天七夜沒睡好覺,他們的精神一定極度疲憊,說不定獨立營那邊能找到可乘之機。”
葉萬壽不屑一顧擺手道:“參座,看來您對日本人還是不了解,他們可是有十分頑強的戰鬥意誌,噪音雖然可以從精神上折磨他們,但不可能瓦解他們的意誌。”
“更何況咱們跟八路賭的是一周內拿下炮樓,哪怕是鬼子再怎麼疲憊,還有一座堅如磐石的炮樓矗立在那呢。”
“王亮想僅憑二十個人而且還不使用重火力武器的情況下拿下炮樓,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葉萬壽正分析著的時候,雙溝據點的觀察哨那邊又傳來了消息。
八路軍獨立營那邊有動作,似乎要開始進攻了!
常乃超和葉萬壽便立馬帶上衛士往那邊趕。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多半,他倒要看看王亮還有什麼花招。
……
這幾天被噪音折磨得不行,根本就睡不著,士兵們無論精神和士氣都不高,穀田文夫便琢磨著搞個篝火晚會。
唱唱歌,鼓舞一下士氣。
“踏著冰在雪中進軍,連哪裏是河哪裏是路都分不清。”
“騎的馬死了,但沒法隨便丟掉不管。這裏是哪裏?到處是敵人的國家。”
“不管了還是先大膽地抽根煙吧,連煙都隻剩兩根了,心裏不安。”
“如果獻出自己的性命從軍出陣,做好死的覺悟呐喊衝鋒,卻武運不佳、沒能戰死沙場的話,那帶著“義務義理”的慰軍棉衣就會慢慢地來勒住我的脖子。”
“反正我也沒打算活著回去!”
穀田組織著部下們用日語高亢地歌唱著,隨著歌詞一步步走向高潮,鬼子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看上去也更加亢奮,全然沒有四天四夜沒休息好疲憊不堪的模樣。
暗處觀察的常乃超是懂日語和日本軍史的,說道:
“他們唱的是《雪之進軍》,是甲午戰爭時期,日本第二軍在攻擊威海衛途中,軍樂隊成員永井建子目睹凍死的軍馬觸景生情,作詞並譜曲的一首歌。”
“歌詞沉痛而又悲愴,正是這種格調,一度被用作日本軍歌,鼓動日本軍人以不畏死亡,戰死沙場為榮。”
葉萬壽道:“參座,我就說吧,鬼子哪是那麼容易被瓦解意誌的。”
“王亮這麼弄,隻會激起鬼子更加強烈的戰鬥意誌,我倒要看看王亮該如何把這場戲給繼續唱下去。”
葉萬壽這話剛說完,反戰喊話器的大喇叭就向了起來。
也唱起了嘹亮的日語歌曲:
“丟下妻兒,丟下家,來到支那打天下。”
“今天這兒,明天那兒,白天黑夜去廝殺。”
“家裏沒有米,孩子叫媽媽,娘啊沒辦法,沒丫辦法呀!盼望丈夫早回家。”
“夜半人靜月更明,寒光斜射照進窗。期待在渺茫異國的丈夫啊!妻子和孩子非常寂寞和悲哀。”
王亮先起了個頭,然後孫書林便拉著穿著日軍軍裝的藍軍小隊的戰士們上來,開始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