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江姑姑點了點頭:“聰明孩子,但是懷屹必須要心甘情願,並且一直留在江家,最好能和之前全部割舍。”
“這個我做不到。”
“這個,你必須做到。”江姑姑溫和起來:“你知道應該做什麼了吧?”
“……我承諾,我和妹妹……不會主動聯係既生一次……”
“錯了,再說一遍。”江姑姑笑吟吟地看著她:“乖孩子,之前承諾給你的,都會給你的。”
冬樹視線放在地上,她看著陽光投射進來搖晃的樹影,身體有些發僵。
“我承諾……我和妹妹……不會主動聯係江懷屹……”冬樹抱著一絲期待:“但我無法阻止他聯係我們。”
江姑姑臉上露出了悲憫和好笑的表情:“隻要他回去了他本屬於的那個世界,就不會聯係你們了。”
“別耍花樣,”她輕飄飄地說:“在我們眼裏,你妹的命,可不值錢。”
冬樹再次坐到了既生的身邊,她扭頭認真看他,好好看自己養大的少年。少年皮膚白皙,因為不怎麼室外運動,而全身溫潤,沒什麼棱角。
少年的眉骨高,顯得堅韌,但睫毛又有些長,有些矛盾,但很好看。
冬樹貪婪地看著他,看他的眼睛,看他手背上的小痣。
直到既生扭頭,有些害羞地問:“姐姐?”
冬樹眼含熱淚,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將淚水全部擦去,她不再看他。她不想讓既生走,但江姑姑不是商議,而是通牒。
他們握住了清卉的命,便握住了冬樹和既生的全部轉機。
清卉在冬樹和既生的眼裏,是世間光明,但在江家眼裏,宛若螻蟻。
冬樹微微側身,不讓既生看見自己的臉,她胸中悶痛,片刻後才努力發出了聲音:“你回江家吧。”
既生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姐?”
他茫然地又喊了一句:“姐姐?”
他似乎又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他便因為自己身體殘缺,時常擔心被拋棄、被嫌棄。冬樹察覺到他的想法,總是盡力守護著他,給他安全感。
她用了全心全力,將他養成了最好的少年,現在卻真的要將他拋棄了。
即使既生看起來茫然又無助,但冬樹什麼都不能說。她應該罵他一頓的,假裝生氣,說些惡毒的話將他趕走,但她說不出來。
她養大的少年和少女,是多麼美好的小東西。
兩個人陷入了僵持中。
既生卻慢慢冷靜了下來,他看向救護室,又想起姐姐剛剛著急地跑來跑去,他試探著問:“賀教授來不了了嗎?”
冬樹沒看他,隻微微點了點頭。
既生心中的想法更加清晰:“……我走了,他能來嗎?”
冬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既生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又大大地舒了口氣。
他心中有些複雜的情緒,原來,姐姐並不是主動要放棄……
他不想走,但如果他不走,他能做什麼?難道去鬧嗎?鬧就能成功嗎?大概率是撕破臉,連表麵的和諧都無法維係,他和姐姐不敢拿清卉來賭。
他看向救護室,裏麵一直很忙碌,那個嘴巴欠兮兮的小東西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也許現在還被切開了胸口,露出了血肉。
“他們說,以後我和清卉……不能主動聯係你。”冬樹說出了與江姑姑的約定。她希望既生能明白,她一直愛他,隻是迫不得已。
既生微微點頭,即使剛剛有些難過,但現在他卻心緒平靜了起來,甚至因為自己終於對姐姐和妹妹有用了,而感到一些隱秘的幸福。
既生撐著拐杖站起身,走廊的盡頭,嘉明集團的總助段季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他裝作是剛知情的樣子詢問著護士:“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