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樹點了點頭,和姑奶回了家中。
姑奶收拾得很利索,冬樹等著姑奶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外麵隱約有些吵鬧的聲音,她覺得不好,立刻跑出去。
小吉家的院門還開著,冬樹剛踏進去一隻腳,便看見小吉的爸爸躺在內屋的門檻上,隻露出一個頭頂,可就算隻露出頭頂,冬樹也看到了上麵流出的大片暗紅血跡。
小吉愣愣地站在原地,許老師麵色煞白從屋裏走出來,臉上有個鮮紅的巴掌印,手臂還保持著推了人一把的姿勢。
冬樹如遭雷擊。
小吉扭頭看到了冬樹,下意識站在了屍體前遮擋住。許老師迅速低頭,用半邊頭發遮住臉上的巴掌印,然後她強裝鎮定,想說些什麼。
但許老師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她能說什麼呢?說自己是不小心?說自己也沒想到?但她臉上的痕跡擺在這兒,不管是故意還是過失,她都脫不了幹係。
她這輩子算是毀了,那她的孩子怎麼辦?
許老師的嘴唇蒼白,冬樹的視線投到了小吉的臉上:“衣服找到了嗎?”
冬樹的目光冷靜地越過小吉身後地上露出的沾血黑發,仿佛什麼都沒看到,她緊緊盯著許老師和小吉:“你們不是回來找衣服的嗎?還沒找到嗎?”
許老師立刻清醒了過來,她咬著牙說:“找到了找到了。”
“浩黎!”許老師輕聲叫了小吉一聲,他立刻明白過來。
小吉抱著衣服和媽媽走了出來,他們將院門關閉,並沒有上鎖,看起來和之前一模一樣。
冬樹走到了姑奶家,神色如常從姑奶手裏接過了醃菜,然後道了別。
許老師帶著兩個孩子走出了胡同,她的腳發軟,但努力走得平穩。
他們三個安靜地走了一段,忽然間冬樹開了口:“有人從港城來接虎爺爺了。”她如閑聊一般說起了虎爺爺即將離開的事情。
許老師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片刻後終於應了一聲“嗯”。
虎爺爺回來得很晚,許老師帶著小吉在房裏關了門,小聲地和虎爺爺說些什麼。冬樹不讓清卉和既生走近,燭光搖晃著映下了兩個下跪的身影。
虎爺爺本來是打算三天後離開的,但和許老師聊過之後,第二天他們便離開了。
冬樹手裏隻留下了一封許老師熬夜寫下的辭職信。
虎爺爺的哥哥派來的秘書,找了關係連夜給虎爺爺還有許老師和小吉辦好了材料,第二天中午,他們便已上了飛機。
冬樹將許老師的辭職信送到了學校裏。
學校的老師都很遺憾:“怎麼忽然就走了呢?”
“也不是忽然,”冬樹和他們解釋:“許老師早就做好了準備走的,隻是她不敢往外說,生怕被人知道了,她就走不了了。”
這個理由說得通。
學校的老師都知道許老師丈夫的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許老師的計劃,說不定許老師真的走不了了。
“也好,”學校的老師歎著氣說:“走了是好事,港城是個好地方。”
清卉有些難受,在家裏發脾氣:“小吉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他的好朋友啊!”
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起碼讓我和他說句再見……”
冬樹沉默地看著她,她太小了,冬樹沒辦法告訴她,最後隻能說:“小吉會想你的。”
清卉哭了很久,惡狠狠地找到了他們四個在動物園拍的照片,然後把上麵笑著做鬼臉的小吉剪了下來。
又過了很久,黃葉胡同小院裏蚊蟲變多了太多,終於被人發現了異常。警察來了之後,好好調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