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樹的拳腳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雖然事實讓人有些難過,但虎爺爺不得不承認,如果冬樹打不過的人, 自己其實也沒用。

現在, 虎爺爺不再每天都來武館睡了, 打麻將晚了便住在家裏,再次恢複到一個單身老頭的快樂。

晚飯後, 虎爺爺就回家了。

冬樹帶著小花和既生將碗筷都刷幹淨, 然後她安排小花:“我和既生去讀書,小花今天掃地吧。”

隻要不讀書,小花做什麼都行, 立刻拿起掃帚去忙了。

小花還沒上學, 但已經初步顯露出一個學渣的樣子來。

冬樹和既生到了房間裏, 兩個人麵對麵坐下,打開了今天的作業。

既生的手邊放了一杯水,他將水杯放在嘴邊,咕咚咚便喝了大半杯下去。

冬樹垂眸:“既生。”

“姐?”既生將水杯放下。

“你的同學們每次都陪你去衛生間嗎?”

既生緊緊抿住了嘴,低下頭,片刻後才有了回答:“……對。”他意識到姐姐已經明白了,他為了自己的小心思和對姐姐的隱瞞感到有些羞愧:“他們都是好意,是我的問題。”

“是我,我不想總是被他們幫助,所以寧願不喝水,不喝水就能不上衛生間。”

他努力解釋:“我知道他們都是好人,隻是我不太習慣。”

既生手中緊緊握住筆,極力為老師同學們辯解,但越說,他越覺得自己不識好歹。

老師在課堂說謝既生同學與別人不同,鼓勵同學們多加幫助,同學們總是想在他去衛生間的時候幫忙,他們都是好人,都沒錯。

那錯的是誰呢?

既生的臉有些發白了,他忽然意識到,有問題的那個是他自己,是明明殘疾、明明與眾不同、卻總是不願意承認的虛榮的自己。

“對不起……”既生頹然地低了頭:“是我太要麵子……”

冬樹看著麵前的孩子揭開了自己的傷疤,承認了自己虛榮又不識好歹,仿佛錯的隻有他自己。

在既生麵前的作業本上落下了幾滴淚的時候,冬樹終於開了口:“你在說什麼?”

她真誠地疑惑著:“既生有什麼錯?”

既生猛然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姐姐。

冬樹伸出手,在桌子上拉住了既生冰冷顫唞的手:“既生沒有錯。”

“既生少了一條腿,但既生努力了很久。他每天都鍛煉,練習倒地又站起,練習爬台階。”

“既生延誤了一年入學,就是為了能和其他人一樣,當個普通的學生。”

“可是現在,他們沒看到既生的努力,”冬樹緊緊拉住他的手,既生在姐姐的手掌中感受到了溫暖和力量。

“他們用自己的意誌覆蓋了既生的努力。”

“他們是好人,也沒有錯。”冬樹扮演著一個冷酷的人:“可他們這次有些愚蠢。”

“我們既生,感激他們的心意,但並不需要他們的幫助。”

“這不是你的錯。”

既生發著愣,重複著:“這不是……我的錯?”

“對,不想當弱者,不是你的錯。”

冬樹從來都不覺得她的弟弟妹妹應該用弱者的姿態活過這一生,即使他們生來帶著弱者的模樣,但他們仍然可以選擇走在強者的道路上。

“告訴他們,你謝謝他們,但是現在不需要他們的幫助。告訴他們,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就會自己請求。”

“能做到嗎?”冬樹問他。

既生眼神有些僵直,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做不到,姐姐能幫你。需要姐姐的幫助嗎?”

既生終於有了反應,在冬樹掌心中的小手終於有了反握的力量:“不,我不需要姐姐的幫助。我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