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會,很晚了,我去外麵。”
他說完就要走,樂瞳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袖,他低下頭來,她又無措地鬆開手。
秦嘉放緩了語氣:“我就在外麵,什麼都進不來,不用怕。”
樂瞳強撐著:“我才沒有害怕,我是社會主義建設者,任何妖魔鬼怪都是紙老虎,我會怕這些?”
“你一害怕話就多。”
“我哪裏話多了,我就是想說話而已,我不能說話嗎?我多說幾句怎麼了,你不愛說話還不許我喜歡說話了?”樂瞳嘴巴比腦子快,反應過來時已經禿嚕了一堆,就和以前每次倆人拌嘴的時候一樣。
秦嘉安靜地聽完,確認她沒有下一句了,才轉身離開。
……如果是以前還在一起的時候,他才不會就這麼走掉。
他會抱住她,說他最愛聽她說話,她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能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一輩子最好。
樂瞳心裏發酸,腳不那麼疼了,挪到門邊的速度也快了點。
她稍稍掀開門簾,看到秦嘉沒有休息,他在夜色中和守靈的人打了個招呼,然後拿了五張黃錢兒往東南方走了。
他身姿挺拔,一身黑色融入夜色,樂瞳努力辨認著,心裏不自覺默念他的步數,竟是不多不少四十步。
秦嘉停了下來,蹲下用打火機把黃錢給燒了,又從褲子口袋取出一張……是符嗎?黃色的,看不清楚,但應該是濕了不能再用,他又揣回口袋往回走。
樂瞳連忙放下簾子,等了一會再掀開,就發現他拿著什麼回來了。
她趕緊坐回小板凳上,不多時門簾微微一動,秦嘉似乎在門頭上貼了什麼,隨後掀開簾子道:“安心睡吧。”
說完他就要放下簾子,樂瞳喊住他:“秦嘉!”
秦嘉停下動作,樂瞳眼睛發紅,半晌才說:“算了,沒事。”
分都分了,人家做什麼工作,為什麼做這些,經曆了什麼,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別問了,問了也是自取其辱罷了,第一次試探他不就沒回答嗎?
樂瞳轉頭不再看秦嘉,挪到床邊躺下,這兒沒被子,但她也不脫衣服,穿得多倒不會冷。
等出殯下葬之後,她就會離開這裏回去上班,秦嘉為什麼會在長命村上麵的小鎮上開什麼殯葬店,搞什麼封建迷信活動,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樂瞳背對著門,雙臂抱著自己,緊緊閉著眼睛。
寂靜的夜晚,時間慢慢走向一點鍾。
秦嘉當然知道樂瞳不高興了,可他沒有過來,也沒主動說什麼。
關心的行為太多會給人造成誤會,什麼都得點到為止。
他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樂瞳使勁捶了一下床板。
不是至親不用守靈,但這一夜她也沒怎麼睡,後半夜短暫眯了一會,天蒙蒙亮就被說話聲吵醒了。
是樂風的小舅子,沈妍的二哥,天生大嗓子,說話很衝,充滿了戾氣。
“他懂個屁!趕緊讓他滾蛋就行了,年紀輕輕的毛都還沒長齊,昨天晚上純粹是瞎蒙的,這樣的人怎麼靠得住?你別再胡鬧了!”
“行了,小點聲。”這是沈家老大的聲音,他雖然嗬斥老二,觀點卻和他一樣。
“妍妍,你也別再固執了,媽在的時候為你和阿風的事操碎了心,如今都不在了,你就讓大哥做一回主,找個靠譜的人,讓她老人家能安安心心地走。”
停靈三天下葬,今天本該是老太太出殯的日子。
沈妍的聲音比兩個哥哥都要冷清平靜:“今天能不能出殯,要怎麼出,都得等秦嘉回來再說。”
回來?他已經走了?樂瞳坐起來點亮手機,才五點多。
“夠了!你還沒完沒了是吧?不能因為你陪在媽身邊時間最長,你就什麼都做主!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