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笙的臉上瞬間血色盡失。

紀子碩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顧燕笙下意識跟上。

26樓的醫院的搶救室內,此時此刻一片人仰馬翻。

顧燕笙蹲在牆角。

走廊上很安靜,她將小臉深深的埋在雙膝之中,那張小臉上也很靜,看不出什麼神情。

直到一雙鋥亮的黑色男士皮鞋,突兀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顧燕笙沒有抬頭。

陸瑾寒垂眸凝睇她。

片刻,微俯下身,兩指捏著她尖細的下頜,抬高。

眸光在她的臉上肆意的打量。

她的神色並無太大的波動,唯獨那雙眼睛,隱忍的發紅。

還有唇角,被她咬的滲血。

他的薄唇微動,帶著幾分譏諷:“你……很痛苦?”

哪怕被顧家人欺負、嘲諷、哪怕被他羞辱,這女孩依然能恬不知恥的留在顧家。

就算在最生氣難過的時候。

她頂多是用力的抿緊嘴唇。

“是啊。”顧燕笙嗓音微啞,聲音輕的像呢喃:“我很痛苦,我痛苦的快死了……”

“你滿意了嗎?”

陸瑾寒眯了眯眼,薄唇突然低嗤一聲:“江曼雲被你撞成植物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多少人像你一樣的痛苦?”

顧燕笙抿著唇,抬眸看著他。

男人的眉目鎖著她,“不說話,默認了?”

半晌,顧燕笙蒼白的唇角漾起一抹笑。

“對,江曼雲是我撞的,我肇事行凶,我事後逃逸,我這樣的人,就該失去所有愛我的人,失去所有我愛的人,就該孤獨一生,不得好死。”

微頓,她笑的荒涼:“陸瑾寒,你滿意了麼?”

空氣中一陣靜默。

男人的指尖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

他驀然的鬆開了鉗製她下頜的手。

“九爺。”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身白大褂的紀子碩從裏麵走了出來。

顧燕笙立刻走到他麵前:“我爸爸怎麼樣了?”

“狀況暫且穩定下來了,人還未醒。”

紀子碩聲音沉穩:“送進病房了,你現在進去看看他吧。”

顧燕笙點頭走進那間病房。

“九爺。”紀子碩透過病房的那扇窗,輕瞥女孩瘦弱顫抖的背影,不悅的開口道:“我記得我上次說過,那丫頭現在狀態很不好,你剛才又對她做什麼了?”

陸瑾寒抿著唇,周身氣場依舊寒涼。

紀子碩被凍的瑟縮一下。

他尋思著,好端端這位爺怎麼又生氣了?

“她還有個父親?”陸瑾寒不善的開口問。

“是啊。”紀子碩覺得有些稀奇,“連我都知道這件事,你竟然不知道?”

陸瑾寒冷嗤一聲,語調微微帶著嘲諷:“我還以為,她進了顧家,就忘了自己還有個父親了。”

紀子碩沒說話。

半晌,他歎了一口氣:“我現在還有正事要忙,您請自便吧。”

紀子碩轉身離開。

陸瑾寒從醫院那扇頭頂的窗戶邊,向裏麵看。

房間裏的女人半跪在病床邊,將自己的側臉貼在病床上之人的掌心,身形隱隱顫抖。

有生之年。

他還從來沒見過她哭的這樣可憐。

病房門虛掩,她的聲音很輕,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爸爸,阿笙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