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誠可貴(2 / 2)

而佑和在說完那番語重心長的教誨之言後,正欲引經據典,打算通過曹操珍愛生命,不懼失敗,勇敢遁逃華容道和司馬遷珍愛生命,不懼恥辱,身殘誌堅著《史記》的例子來論述一番,卻猛然想起這是個架空時代,蕭直不會認得曹操和司馬遷,於是隻好作罷,訕訕地止住了話。

待她再仔細一瞧蕭直,頓時心都寒了——好嘛,她這頭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那貨倒好,竟然在發呆!發呆!!發呆也就罷了,偏偏還露出那麼一副陷入往日美好回憶的入迷陶醉樣!陶醉也就罷了,偏偏那張深沉靜斂的俊臉還隱隱散發出一種詭異獨特的魅力!拜托,這貨是在思念陸臨遇嗎?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思念她的男神?

此刻,佑和難得地記起了蕭直與自己的情敵關係,心情頓時壞了幾分。這算什麼?她本是一番好心好意,他不願意聽就直說嘛,為何要當著她的麵發呆?委實不夠禮貌!

心中微忿,佑和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好在,蕭直很快就回了神,見佑和眸光轉涼,一言不發地睨著他,一時有些莫名其妙,驀然想起自己對她說的話還未做回應,便說了一句萬金油的答辭——“公主說得是”。殊不知,佑和因此更加覺得他態度敷衍,於是再沒了說話的興致,隻淡淡道:“是我管得太多了,蕭將軍權當沒聽見吧。”

饒是蕭直再遲鈍,也不會聽不出這話裏的涼意,可惜蕭大將軍卻想不明白佑和公主因何突然變臉,隻能怔怔地望著她,半晌才徐徐道:“我並沒有覺得公主管得太多,我都聽見了,不會當沒聽見,”停頓了一個呼吸的光景,複又啟唇,聲線壓得更低更沉:“公主的話,我自然會聽。”

他說得徐緩認真,佑和聽了很是受用,臉色緩了不少,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方才在想什麼?我瞧你都發呆得快要睡著了。”

蕭直一愣,眸光波動,弧線清明的唇瓣動了兩下,卻未說出字來。

佑和覷著他,心下一片了然。瞧這樣子,定是在想陸臨遇無疑了!

佑和心中幽幽歎息,暗道蕭直這貨倒真是個情種,陸臨遇都躲他躲到天邊兒去了,兩年來連個影子都沒瞧見,他還這般執著地惦念著,何苦呢!看來,她說那番勸解他莫要自苦的話早就被他拋到腦後去了。也是,這做將軍的人多少都有些控製欲,爭強好勝是難免的,豈會接受得了她那“愛而不贏、不貪”的觀點?還是別對牛彈琴了,隨他去吧!左右也礙不了她的事,他愛他的,她愛她的,跟被愛的那人沒半毛錢幹係!

不想再為難他,佑和神色柔了許多,溫聲道:“蕭將軍不想說便不說吧,我隻是隨口問問,並沒有勉強你的意思。”

蕭直墨睫張闔不定,眼神微有閃爍,最終隻是微微頷首,道一句:“謝謝公主。”

兩人言盡於此,一時間,房中再無聲音,氣氛沉窒得教人不自在。

佑和心中奇怪,蕭直竟沒有開口告辭,還站在那裏,眼簾微微垂著,並沒有瞧她,卻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難不成他又就地犯起相思了?佑和胡亂猜測,正琢磨著要不要開口叫他離開,就見門外傳來小蓮花的聲音。

“公主,駙馬,府裏來客了!”

佑和沒想到,來的竟是個令她萬分驚訝的不速之客。

***

將軍府外廳。

見蕭直大步朝門口走來,一人從客椅上起身,一身本白雲紋錦袍襯出精瘦頎長的身形,烏發略長,除一根玉色織錦發帶鬆鬆束著半縷,未受多餘束縛,罕見的恣意風流。額發下是冠玉一般的年輕麵容,微微飛揚的眉,朗星般耀眼的鳳眸,挺直的鼻,以及淡朱色的薄唇,精致的五官組合出一張儒雅溫文卻又暗含鋒芒的臉。分明斯文俊秀,風格氣韻卻透出五分瀟灑,五分不羈,分明矛盾得緊,卻又出奇的和諧。

蕭直腿長腳快,幾大步就已跨進外廳。

那人站在原處,不退不迎,僅是瞧著他走來。

待蕭直走到近前,那人才微微攜了一分笑意,薄唇輕揚,鳳眸流采,清潤的嗓音和聲道:“蕭大將軍可還記得鄙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