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有田中年喪妻,家裏有一女一子。姑娘柳文心是老大,今年20歲,初中畢業以後考上了市裏的醫專,今年畢業,目前在縣醫院實習。
兒子柳文成,今年17歲,和楊小寶是一批學生,今年考上了縣三中。
老婆死了以後,柳有田勤勤懇懇,最大的成就,就是供養兩個孩子讀書,兩個孩子也都挺爭氣,學有所成。
一個人供養兩個學生著實不容易,好在大姑娘柳文心今年就能參加工作了,很快就能提她爹分擔點壓力了。可偏偏就在這時候,一張診斷書就給這個家庭判了死刑。
按照醫生的說法,治療效果好的話,柳有田還能再活個兩三年,效果不好的話,估計也就半年可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柳有田找到了支書柳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支書哭訴:“貴哥,你說俺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眼看著就要熬出頭了,咋就得了這要命的病?平時供兩個孩子上學,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俺哪有錢治病呦,隻能等死啦!”
柳貴這支書也犯了難,本家人落了難,他總不能說不管。可柳有田得的可是肝癌,當年總理都沒扛過去這病啊!這得花多少錢?能不能看好了還得兩說呢!
要是柳有田手頭缺口小的話,柳貴倒是可以借給他。可是按他說的,光是前期治療,就得六萬!這麼多錢,柳貴也拿不出來啊。
兩個愁眉苦臉的男人合計了半天,到底是柳貴這個支書主意多點:“有田兄弟,你家這個事兒太大了,說實話我也幫不了多大忙,隻能發動全村的鄉親們幫忙了。”
柳貴通過村委會的大喇叭向全村喊話:“楊柳莊的鄉親們大家好,我是柳貴。有個事兒跟大家說,柳有田家遭難啦,得了癌症。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鄉裏鄉親的,大家賣我柳貴個麵子,能幫他多少是多少好吧!我身為支書打個頭,我給有田兄弟拿五千!”
要說柳貴這支書和本家人,也算有良心了,五千塊錢對於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貴哥,有田給你磕頭啦!要是兄弟這病治不好了,下輩子還給你當兄弟,一定要還你這份情啊!”
柳貴當然不肯真的享受他磕頭,趕忙把人攙起來,然後又放下了支書臉麵,陪著柳有田挨家挨戶的去求人,借錢。
到了誰家裏就是老一套,先是訴苦,然後柳貴開口幫著借錢。都是鄉裏鄉親的,又有支書當中間人,鄉親們一點忙不幫說不過去。
但是誰也不是傻子,肝癌那病能治好?到時候柳有田死了,誰來還錢?
楊柳莊的鄉親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到了誰家,人家也不說不給,十塊,五十,良心好點的也有給一頭兩百的。就當是捐款發善心,這錢根本就不指望柳有田能還上了。
兩個人來到了楊柳莊首富,柳有善家裏。
在楊小寶之前,柳有善可是楊柳莊名氣最大,除了支書以外最有聲望的人了。
柳有善特別有頭腦,八十年代初,剛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就幹個體戶,後來做起了檔案用品生意。憑借著靈活的頭腦,二三十年下來攢下了不菲的家當。村裏人都傳言,柳有善估計都上百萬了。每次有鄉親們說起來,柳有善都笑哈哈的謙虛:“大家太看得起我老柳啦,哪裏能稱那麼多錢,我也就剛脫貧罷啦!”
到了柳有善家,柳有善倒是挺客氣,請柳有田和柳貴坐下來喝茶。
“有田是自家兄弟,支書也不是外人,今天咱們說點真心話。別人都說我有錢,可是支書應該知道,越是生意人,手頭往往越緊張啊!可是兄弟遭了難,我這當哥哥的也不能眼看著不管。這不是就東拚西湊,也湊出來了五千塊錢。支書拿多少,我柳有善也拿多少。這個錢呢,將來文成賢侄有能力就還,要是沒能力呢,我身為他大爺也肯定不能逼著孩子還。”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人家柳有善能拿出來這些錢,還說出來這話,支書柳貴也沒別的話說。
兩人當即千恩萬謝的就準備告辭。
就在這時候,柳有善多說了一句。
“要說這楊柳莊現在誰風頭最大,還得數人家楊小寶。我聽說最近小夥子走私了一批農藥,發大財啦!支書不是跟楊小寶家關係還過得去嘛,不如你們去他家看看?”
柳有田和柳貴麵麵相覷,然後都苦著一張臉。
柳有田道:“別提啦,當初果園那檔子事,我可是跟著去湊了熱鬧的。楊小寶那小子的臭脾氣誰不知道?我們要是去了他家,不給轟出來就是好的啦。唉,早知道當初不該隨大流得罪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