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貴跟楊小寶比較熟,但是他也不知道楊小寶最近到底賺了多少錢。就知道他剛整了一輛桑塔納……
就算楊小寶不計前嫌,肯仗義出手,可他剛剛買的車啊,那得多少錢?他手裏又能有多少餘錢?
柳貴領著柳有田,求完了柳家求楊家的。楊家的人表現的也還算不錯,沒有不給的,但是情況大體都跟柳家的人同樣的打算,也沒有多給的。
五塊的,十塊的,五十一百的……兩個人忙活到大半夜才把一堆零碎票子數清楚了,攏共兩萬出點頭。
這點錢夠幹啥呦!柳有田當場就情緒崩潰大哭起來。
“貴哥,老天要兄弟死,誰也攔不住啦!”
柳貴也紅了眼圈,都他娘的這樣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就差最後一家沒去借了,那就去楊小寶家試試吧……
大半夜的,柳貴和柳有田敲開了楊小寶家的門。
楊小寶開門看到倆個人,就知道他們來意了,村裏的廣播他也聽見了。
“來,兩位叔叔先坐。”
楊小寶態度倒是挺和善,柳有田和柳貴都是心裏一喜,隻要人家不提以前的過節,那就有點希望。
都大半夜了,楊小寶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就問:“還差多少?”
柳有田苦著臉:“前期治療就得六萬,村裏挨家挨戶借過了,才湊了兩萬多一點。”
楊小寶:“哈,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沒有解不開的結。我就坦白說了,前幾天我搞農藥掙了二十一萬,買車全套下來,就花了二十萬。剩下一萬多,還得過年……”
柳貴當即心頭一沉,他也知道楊小寶說的八成都是真的,這小子向來直來直往,不愛玩虛的。
“賢侄,多的不說,看在你叔這份薄麵上,多少幫有田一把,叔求你了。”柳貴能說的,隻有這麼多了。
楊小寶:“兩位先別急,我有些話想問問有田叔。有田叔啊,你覺得你家現在最大的困難是啥?”
柳有田抹著眼淚:“我就想著,能多活兩年,再給孩子多掙兩年,至少熬到文靜有正式工作了,文成高中畢業了,到那時候我就算死也甘心情願啦!”
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明知自己得了絕症,命不久矣,心裏頭放不下的還是孩子……
楊小寶聽了眼圈兒都紅了,硬咬著牙,才沒讓眼淚落下來。
“有田叔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最大的心願,還是希望孩子能都過得好,有出息。據我所知,文靜姐今年就醫專畢業了,現在在縣醫院實習對吧?她將來要是能正式進了縣醫院,拿到了鐵飯碗,有田叔應該就能心滿意足了吧?”
柳有田苦巴巴的皺著眉頭:“縣醫院哪有那麼好進呦!那可是鐵飯碗,要想吃這碗飯,要麼有錢,要麼有關係。我們家祖輩都是窮苦大眾,這兩樣是都不占啊!我最發愁的也就是這個。”
柳貴插了一句嘴:“這個我倒是聽說過一點,要想進縣醫院難得很呐,哪怕能托上關係,至少也要送六七萬的禮才成。我認識的人裏,倒是有能和醫院托上關係的,可是這錢哪裏弄去啊!”
楊小寶想了想,分析道:“要是文靜姐的工作落實了,文成上學的問題基本上也就沒問題了對不對?”
柳貴:“是這麼個理,可那都是不靠譜的事情,咱們還是說點眼前的唄。”
柳貴還以為楊小寶是在敷衍他們打馬虎眼嘞,誰知道楊小寶竟然話鋒一轉!
“有田叔,我說句話你聽了可別罵我。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要是得了這個病,我幹脆就不治了!反正他娘的早晚都是死,臨死前還遭那罪幹啥?有那錢,我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臨死也要舒舒服服的。”
柳有田:“賢侄啊,我倒不是沒那麼想過,可是咱們不一樣啊,我要死了,倆孩子咋辦啊!”
楊小寶:“我管啊!貴叔能托關係,我出錢,把文靜姐的工作搞定了,那問題不就解決了?”
柳有田驚喜得一口氣沒理順,差點就提前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咳咳……賢侄可是說真的?你剛才不還說手裏就剩下萬把塊,還要過年麼?”
“沒錢我可以借啊,好歹我也是做生意的,搞錢的門路多一點,想想辦法應該還是能拿出來的。”
柳有田和柳貴對視一眼以後,忽然就趴地上給楊小寶跪下了!
“好人呐小寶,叔給你磕頭啦!你的大恩大德,叔隻能來世再報啦!”
楊小寶趕忙把人攙起來:“別,這是鬧哪樣,你老人家這不是折煞我嘛!我也是力所能及而已……”
好容易把嚎啕大哭的柳有田勸住了,柳貴攙著他千恩萬謝的跟楊小寶告辭。
臨走前楊小寶拉著柳有田的手囑咐道:“有田叔,反正都這樣了,幹脆心情放開點,剩下的日子裏活的開心點,多和孩子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