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先前經過的那些‘與眾不同’,這一棟嚴肅得不像話。

外牆幹幹淨淨,前院的草坪被打理得很好,看得出不久前剛修整過,在趨於零度的氣溫裏綠得生機勃勃。

鐵門緊閉,門邊上豎著掛了一塊黑底暗金色的金屬門牌,上麵就兩個字:擇一。

裏麵那道門換成厚重又大氣的電子鎖,給人一種‘我這兒是正經人家沒事別打擾’的敬告感。

如果別墅也有性格,眼前這棟無疑有性冷淡的嫌疑。

紀寧寧邊想邊往前麵走,不小心得了一趣。

嗯?不對……

頓下身形,退回別墅正門前,看清了別墅外牆醒目處的門牌號:0504。

再掏出手機對照秦識給的地址:藝術園C區別墅,0504號。

好吧,剛才她隻是隨便想想。

*

按響門鈴,不大會兒,鐵門發出‘哢塔’兩聲,打開了。

紀寧寧猶豫了下才推門走進去。

裏麵那道正門也一樣,當她走近,整個門發出一串高科技感十足的電子聲,打開。

“……”

腦補一個畫外音:即將進入密室探險,請您做好戰鬥準備。

工作室的一樓布置得像私人書房。

整個空間大概有八十平,無論家具還是擺設都古樸得趨於笨拙,沒有繁複的花紋和精雕細琢的裝飾,簡潔利落。

右側的三角鋼琴後有一個用粗糙石塊堆砌的壁爐,旁邊擺著一張高背椅。

很直白的早期中世紀歐洲風。

國內常見的歐洲風多是中後期奢華範兒的,紀寧寧的專業和室內設計沾點邊,所以了解一些,平時也頗感興趣。

一樓沒人,順著書牆盡頭的旋梯往上去。

性子溫吞的她邊爬樓梯邊回味著一樓難得一見的裝修風格,很快爬完了,順勢一抬頭,秦識正好徐徐不急的從裏邊一間房走了出來,以一種極其自然的姿態走到她的麵前,手裏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兩人在樓梯口成功會晤,四目交接,紀寧寧局促的垂下眼,視線裏映入他脖子以下的穿著:質地柔軟的淺灰色毛衣,卡其色休閑褲、白球鞋,很標準的學院派。

通身氣質溫文如玉,十分圓潤溫暖的感覺。

於是她又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他的臉。

長相當然是沒得說的,帥得很標準。

怎麼看都不會過時,什麼角色都能信手拈來的一張臉。

這個人和她有婚約,而今天她是來退婚的。

她略感遺憾的想著,也不知道在遺憾什麼,然後聽見秦識問:“找了很久?”

“不難找。”紀寧寧機械的把頭搖了搖,盯著他手裏那杯散發著醇香苦味兒的熱飲,沒過腦子來了一句:“好像很好喝……”

說完就後悔了。

腦子有包?

沒喝過咖啡?

你來退婚你還要喝人家的咖啡?

秦識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映,愣了半瞬後,大方的把咖啡往她跟前遞:“剛磨好的,我還沒動過。”

*

秦識說一會兒還有人要來,把紀寧寧帶進他走出來的那間房。

裏麵格局不大,像個私人會客室,左手邊有一個半月形的封閉式小陽台,擺了張直徑不到一米的圓木桌,兩把布藝沙發隔桌對立。

秦識將半透明的窗簾拉開,安置紀寧寧坐下,很紳士的把她看上的咖啡放到她跟前,回身在飲水機那邊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折返回來,坐到她的對麵。

“你想跟我說什麼?”

早些時候她忽然給他發來短信,說有事可不可以當麵談談。

信息裏的每個字都流露出小心翼翼,末了,生怕他不認識自己,又附加了一句:我是紀寧寧。

秦識當然知道她是紀寧寧,小時候陪她玩過過家家,聯係方式是在上次吃飯時交換的。

雖然距離‘上次’已經有三個月了,忙是一方麵原因,沒想好用怎樣的態度去應對自小到大就存在的未婚妻,也是真的。

秦識不知道紀寧寧為什麼事而來,但他們之間確實需要理一理。

他這邊拿定主意,紀寧寧也試探性的開了口:“那個、師兄……”

這稱呼說不上哪裏別扭,她自動停下,去關顧他的臉色,又在觸及他目光時‘嗖’地一下縮回視線。

想改口叫‘學長’,發現臉皮並沒有想象中厚。

“你沒叫錯。”秦識思緒微轉,笑了,“我算是你半個師兄,也是你的學長沒錯。說說吧,你怎麼想的。”

兩個人用學校裏的身份重新認識,好像還不錯。

紀寧寧和他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來的時候就想好了,思路也始終是清晰的:“是這樣,最近我家裏、是我繼父,他生意情況似乎不太好,我媽希望我找個機會向學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