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那不是一回事,小紅。”羅拉散漫地揮了揮手,“現實的任務中會有大量的垃圾信息幹擾你的判斷力,你能找到的線索和消息碎片成千上萬,但最終能用到的也就那麼幾個。”

“任務的過程中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可抗力幹擾你的案子,有時候你努力地搜集了所有線索,搞清楚了事件的全部經過,人證物證一應俱全,拚圖隻差最後一塊就能拚湊完整,但就在這時候,忽然,這個城市連下了十天暴雨,雨水衝刷了一切,讓你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這是會發生在現實裏的事情。”

“但遊戲不是這種運行機製。”

羅拉忽然沉默了下來。

她拉開那個所謂的“遊戲麵板”,那三行提醒她可以退出遊戲的小字安靜地躺在麵板上,仿佛在嘲笑她的無知和迷茫。

她看了幾秒遊戲麵板,而在小蜘蛛和紅羅賓的眼中,她隻是盯著她麵前的空氣出了幾秒神而已。

羅拉又關掉了遊戲麵板。

“遊戲的運行機製是非常精致的。遊戲不會像現實一樣多變和粗糙,更不會像現實一樣用海量的垃圾信息堆積過來,讓辦案的全過程無比枯燥。”

“你在遊戲裏不需要從上千種小細節裏找出最重要的那個。遊戲是精致的,遊戲給你的所有信息都有用處,每一個提示都不會被浪費掉。”

說到這裏羅拉忽然笑了,她問小蜘蛛和紅羅賓:“你們知道flag這個梗嗎?”

“知道。”小蜘蛛和紅羅賓異口同聲。

“flag這東西其實就能體現出這種精致。所有在之前給過你的信息都會在未來用到,”羅拉說,“你仔細看那些電影,當然,要經典的、成熟的好電影,它不會有多餘的台詞和多餘的鏡頭,在電影開場第十分鍾出現了一朵花,那麼這朵花就一定會承擔某種責任——推動劇情,解釋人物,烘托氛圍……等等。”

在電影裏說“我做完最後這一單就回老家結婚”的這一單沒做完就死了,在電影裏說“戰爭結束以後我就和我的未婚妻”結婚的,最後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回到家鄉之後發現未婚妻把他給綠了。

——在這些人造的故事線裏,每一個細節和線索都是精致的,都會傳達某種消息。

——隻有這樣,遊戲才會有趣。

紅羅賓和小蜘蛛愣在原地,明顯是被羅拉的發言給震住了。

小蜘蛛還有點沒回過神來,他平時的工作和紅羅賓的工作有很多不同,劃分得簡單粗暴一點,小蜘蛛是負責出外勤打架的,紅羅賓是負責坐在房間裏動腦子的……對羅拉所說的話,紅羅賓有更深刻的體會。

所以紅羅賓幾乎在一瞬間就聽懂了羅拉的意思:太刻意了。

這些生活在下水道中的變種人所展示給他們的東西都太刻意了。

仔細思考一下,他們從進入這條下水道,被那五個變種人攻擊開始,就一直在接受他們所傳達的信息。

而他們傳達出來的消息,確實是充滿了細節,充滿了疑竇的。

從剛見麵的時候受到的攻擊能大致推斷出這些變種人的能力,緊接著,約翰尼的隊伍分配又能顯示出這個五人小隊中的人際關係。

還有那些分別出自傑克和羅斯之口的話——傑克顯然在一路上十分詳盡地為他們介紹了這個聚居地的大致情況,為他們描摹出一幅不太詳盡但很具體的圖景;羅斯則代表了另一種人,代表了和傑克所代表的陳腐、守舊和愚蠢不同的形象。

還有約翰尼。他很少說話,也很少阻止什麼,但他在這裏的地位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