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了腦海中記憶,卓璉已經知道了瞿氏的落腳之處,她眸光微斂,麵無表情道,“誠如母親所言,我娘鑄成大錯,這麼多年都沒來看過我,也沒有見麵的必要。”
樊蘭終於變了臉色,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卓璉竟會這般狠心,簡直就是個六親不認的畜生!
“你又不會釀酒,死死攥著這間酒坊有什麼用?”卓玉錦雙眼圓瞪,恨聲問。
卓璉掃都不掃她半眼,語氣十分淡漠,“你想要的並不是酒坊,而是裏麵的、”
“住口!”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便被卓玉錦急急打斷。
周圍還有不少經過的百姓,要是無名井的事情傳揚出去,前來搶奪的人肯定不少,卓玉錦做夢都要得到無名井,又怎會自找麻煩?
甩了甩頭,她不再胡思亂想,夏天溫度高,浸泡在酸漿中的米隻隔了一夜就能用了,萬萬不能耽擱。
卓璉換了身幹淨的布裙,走到院中的陶甕前,掀開草席,用笊籬撈出了幾粒米,低頭嚐了嚐。
桓慎恰好站在房簷下,晨間的日光暖融卻並不刺眼,籠罩在女人身上,纖細手指貼著緋紅唇瓣,從指尖到頭發絲,她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誘人,堪比上好的白瓷,沒有半點瑕疵。
以往桓卓兩家關係還過得去時,桓慎就對卓璉十分厭惡。
他本就自私冷漠,為數不多的耐性都給了骨血至親,對同樣自私冷漠的外人,能生出好感才是怪事。直到現在他都記得,早些年卓璉打碎了樊蘭的玉鐲,她怕受到責罰,跑到桓家跟大哥哭訴,後來大哥幫她背了黑鍋,母親又登門送了一套首飾,事情才壓下去。
打那時起,桓慎就知道卓璉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從未有過接觸,沒想到才幾年過去,他這寡嫂竟出落成了這副模樣,簡直能稱得上惑人心神。
卓璉沒有發現桓慎,她眼底劃過絲絲滿意。經過一晚的浸泡,米心已經徹底染上酸味,用來做酒母再合適不過了。
抿唇低低笑著,她覺得日子終於有了盼頭,隻要酒坊越做越好,她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三月後。
身量高大的衛士們正在城門前巡邏,其中一人名叫羅成,家境頗為殷實,相貌端正,這會兒抹了把臉,道:“等下值了,咱們去酒樓裏聚一聚,再過幾日桓兄便要上京,也當提前給他送行了。”
“那就去卓家酒樓,裏麵的清風嘯我先前喝過一次,滋味兒好的很,羅成你小子不差錢,今晚能不能祭一祭五髒廟,讓兄弟們快活一回?”
羅成忍不住啐道:“不就是吃頓酒?從你嘴裏說出來就跟去了青樓似的,我看你小子是想姑娘了……不過聽說那卓二小姐確實生得貌美如花,釀酒的手藝也深得卓老板真傳,日後指不定能接手酒坊,秀麗佳人當壚賣酒,想想還真是賞心悅目。”
聽著這些胡七八糟的葷話,相貌俊美的青年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手裏握著長.槍,槍頭的紅纓隨風飄蕩,他眯眼開口:“既然是給我送行,地方我選,這頓酒也該由我來請。”
羅成急忙拒絕,“桓兄,哪能如此?上回咱們跟著知縣去賑濟災民,要不是你及時拉了我一把,那人握著的匕首怕是早就將我捅穿了,我別的本事沒有,也就這點銀子能拿得出手了,你要是把我當兄弟,就千萬別客氣,不想去卓家酒樓,咱們換個地方便是。”
用力拍了下羅成的肩膀,青年道:“你忘了,我家就是開酒坊的,剛釀出了一批酒,趁此機會帶你們去嚐嚐,談錢就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