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出去拉開房門,她的貼身管家站在門外朝她鞠躬:“小姐早上好!”

她並不喜歡讓外人插手自己的事情,再加孫小洛她們來了以後,平常的瑣事也再用不著別人費心,因此這位“貼身管家”毫無用武之地,經常幾天都見不到一次。他突然上樓來,倒讓她有些意外,於是問了聲來意。

他側了下身子,讓她看見自己身後站著的那幾個端著餐盤的服務生,而後笑容滿麵地解釋:“這是樓上的晏先生吩咐我們送過來的。”

晏司韶?

時京墨挑了下眉,讓開門放他們進去。管家指揮著服務生把幾個餐盤整齊地安置在餐廳後,才重新轉頭衝她笑說:“晏先生說今日大雪,外麵天冷地滑,時小姐可在房中用餐。”

他說完領著人又出去了,時京墨進到餐廳,瞧見桌上擺的是三份中式早餐。

她頓時想到昨天晚上和祁硯周玩笑時,自己曾抱怨過這間酒店沒有中式早餐,隻能每天一早跑去外麵找中餐廳。

晏司韶……倒是有心。

她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取過一份早餐吃上。沒一會兒關雨竹和孫小洛也起床了,很是奇怪地問她這些餐食的來處。

“剛才酒店的服務生送上來的。”時京墨含糊地解釋了一句,又催她們,“你們也快坐下趁熱吃,吃完我們一起上街轉轉。”

二人沒再多問,各自坐下用餐。

吃過早餐,外麵的雪也差不多停了,三個人於是結伴出門。在一樓的電梯門口,她們遇到了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Z國女人。

那女人的容貌十分出眾,和時京墨相比竟毫不遜色。

要知道原主這張臉,已經連續四五年被評為全球最美麵孔。雖說自己誇自己有些不是那麼一回事,但穿越至今大半年了,除了晏司韶外,她還真沒見過顏值比自己能打的人。

忍不住停下來看了那女人幾眼,沒成想正好見到對方走進電梯。

這條電梯隻通向41和42樓,而那女人顯然不是來找她的,那去的一定就是42層。

時京墨皺緊了眉頭盯著電梯口發怔,半晌沒有動作。關雨竹看她不對,用力拽了把她的手腕,她才回過神。

“你怎麼了?”關雨竹問。

“沒事,”她搖頭,快步向外,“我們走吧。”

二人連忙跟上。

一逛就逛到了大中午,三個人再回到酒店的時候,手上全都大包小包提滿了購物袋。

大堂的服務生看見,忙上前來幫忙拿東西。擁擁簇簇地到了電梯外,門一開,早上那年輕女人又正好出來。

“真巧,出去遇到她,回來還遇到她,掐著點等我們的不成?”孫小洛輕聲嘟囔。

關雨竹扯了她一把,時京墨的視線則一直落在那女人的身上:早上碰見時,她穿的並不是這件衣服。

失魂落魄地被關雨竹拉進電梯帶回房間,時京墨一言不發地在沙發上坐了很久,酒店的人上來送午餐她也沒理。

關雨竹跟孫小洛吃了午飯出來,她換了個雙手托腮的姿勢坐著,漂亮的眼睛盯著茶幾上的果籃,吧嗒吧嗒眨個不停。

關雨竹也坐過去,挑挑揀揀地從果籃裏捏出個橘子來,剝了皮往她手裏一塞,白她:“傻乎乎的,飯也不吃,一個人坐這幹什麼呢!”

時京墨掰開橘子,塞了一瓣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冥想呢,瑜伽老師說經常冥想有好處。”

“你可別氣老師了,”關雨竹笑話她,“她說就沒見過你這麼不上道的學生,要不是咱們學費給得高,她早不搭理你了。”

她知道關雨竹是有心逗自己開心,便很給麵子地笑了聲,才說:“雨竹姐,和馮平說讓他安排好飛機,我們今天就回國吧。”

對方削著蘋果皮的手一歪,硬是削掉小半塊果肉。撿起掉在地上的果肉扔到果皮簍裏,關雨竹斜睨著她問:“之前讓你回國,你有千百個理由就是不回,現在怎麼反倒自己說要回去了?”

時京墨嚼著橘子不說話,關雨竹把蘋果和刀都放下,單手撐著下巴看她,玩笑著說:“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讓我猜猜,難道是因為剛才見到的那姑娘?”

她毫不猶豫地否認了:“怎麼可能?我根本不認識那女人!”

關雨竹說:“你不認識,自然有人認識啊。”

時京墨偏頭看她,她又故意問道:“我們這座電梯就通兩層樓,你說她既然不是來找我們的,那會是來找誰的呢?”

“她愛找誰找誰,關我什麼事!”時京墨一反常態地炸了毛,丟下手裏沒吃完的半個橘子,站起來就往臥房走。

關雨竹的表情驀然一凜,疾聲問她:“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晏三少了?”

她當即否認:“你想多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關雨竹說,“你和他不是一類人,還是別扯上什麼關係得好。”

時京墨心裏倒當真是坦蕩蕩的,隻是聽她說這個話,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夾槍帶棒地問:“祁硯周這麼說,你也這麼說,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配不上晏司韶那樣的人?”

關雨竹被她問得一愣,哭笑不得:“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麼?”說著她上前,拉過時京墨,好聲好氣地哄:“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真要說我還覺得全天下沒人配得上你呢!”

邊說,關雨竹邊拿餘光打量著她的臉色,見她沒有別的情緒,才接著給她分析:“隻是我覺得那個晏三少實在不像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心思重著呢。至於你,雖然麵上看著強硬又能幹,可我還不知道你嗎,紙老虎一個!讓你去跟他們那種京圈兒少爺玩,你能玩得過嗎?”

時京墨沉著臉,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看得關雨竹心裏都有些慌了、忍不住伸手拽她的手腕喊她:“京墨?”

她才“噗嗤”一聲笑出來,說道:“我逗你玩呢,看你嚇得!”

“你……”關雨竹好氣又好笑地瞪她,看她神色真的無異,心中的大石頭才總算放了下來。抬手捏捏她的臉頰,關雨竹笑罵她:“多大的人了,就知道捉弄人。”

時京墨扭臉躲開她,又說:“人都有伴了,我還能上趕著往上貼啊?忘了告訴你們,早上劉安導演給我通了個電話,說開機時間提前到下周一了,所以我才這麼急著趕回去。”

“開機時間提前?”關雨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這件事吸引了,“這種事他怎麼不和我說,反而直接找你?”

她笑嘻嘻地攤了下手,不直接回答關雨竹的問題,反問道:“雨竹姐,你覺不覺得今天一天都特別安靜,連個電話都沒有?”

平日裏關雨竹這位大經紀人可是一天到晚各種消息不停的。

“哎我說早上起來就感覺少了些什麼!”關雨竹急得連忙四處去找,“我手機丟哪了?”

拉著孫小洛在客廳餐廳都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的手機,關經紀人又跑回自己的臥房,然而仍舊是一無所獲。心急如焚地念叨著“完了”跑出來,她白著臉指揮孫小洛給國內打電話幫她補辦號碼。

“行了別忙了,在我這呢。”時京墨靠著門框,兩隻指頭捏著一個手機,笑得滿臉狡黠。

關雨竹猛鬆了一口氣,趕忙過去把手機從她那裏搶回來,順帶著白她:“你得意什麼,真要丟哪被人撿去了,背輿論的還不是你?”

“這可真是好心沒好報了,你把手機落我房間,我幫你收著還挨你埋怨!”時京墨裝無辜,“再說我怕什麼?我看你手機裏也沒藏我的什麼照片啊小視頻之類的玩意兒……”

沒說完就挨了關雨竹一記冷眼,她這才笑笑,轉而叮囑:“你快跟馮平交待下去吧,別耽擱久了。”

正事在身,關雨竹自然是不會磨蹭的,再者她巴不得時京墨趕緊回國,因而當天下午就安排好了一切。

直到上了飛機,時京墨才給祁硯周去了個電話告別。對方聽了,隻說過段時間回去看她,倒也沒有多作挽留。

掛完電話,她放平了座椅,雙手交疊在腦後躺下。睡是睡不著的,又沒想做的事,她歪頭看著窗外滾過的雲彩。就這麼一直看到外麵的顏色從白轉黑,困意將她裹挾入夢。

據說家裏的下人正趁著年前她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清理莊園裏的停機坪和跑道。如今清理還沒完成,幾架飛機全部臨時被停放到了機場,她搭乘的這架也沒辦法直接飛回家,隻好在京都機場降落。

到時是第二天的白天,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們隻從家裏調了兩三個保鏢來接機。一行幾人從vip通道繞出來,低調地出了機場大廳。

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突然有個人低著頭快步從外麵跑進來,橫衝直撞地闖進了她們之中。

原本好好走著路的關雨竹被那人嚇了一跳,手比腦子快,立刻就伸出去拉時京墨。誰知道對方比她的動作還要快,一腦袋撞上了時京墨的胸口。

時京墨一時躲閃不及,被撞得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才被保鏢匆忙護住。撞她的人則沒這麼幸運,被慣性甩出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心有餘悸地輕拍了拍胸口,而後看向地上的人。對方紮著馬尾,穿了身看上去就很廉價的白T恤。寬大的T恤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空蕩,她的身材因此被襯得格外纖細瘦弱。

因為摔倒,她手上原本拿的東西全掉在了地上,她也顧不上撿,一直低著頭小聲啜泣。

乍一看那女孩兒好像年紀不太大,又柔柔弱弱的,時京墨瞅著跟個小可憐似的。不著痕跡地抿了下唇,她幾步上前,傾身撿起女孩的東西,再半蹲下遞給她,溫聲說:“你別哭,告訴我有哪裏撞傷了?”

那女孩的肩膀僵了一下,而後緩緩抬起頭,紅著一雙兔子般怯懦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喊:“京墨姐……”

時京墨嚇得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後退三步,眉心霎時鎖出三條明顯的褶來,連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半個八度:“伊雙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