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嚴禁轉載·jin江獨發(3 / 3)

所有的光線於一瞬間照進了他漂亮的寶藍色眼眸裏,如果仔細看的話,好像還能看到水流在他的眼睛裏隨著光影浮動,一眼沉淪。

她那時候仿佛聽見了自己心中海豚躍出水麵的響聲,帶著她不明白的悸動和心跳,就這樣,看進了他的眼睛裏。

時隔很久很久,她才知道原來那叫“心動”的聲音。

隻是現在,她再看到他,除了逃避就是想逃避。如果不是她的朋友和家人都在澗川,她不會再回來這裏,可是現在她無法選擇,她好像被逼入了絕路。

當年的事情她並不想再和他提起,這些年來她過得挺好的,也無謂再糾纏在過去,讓過往成為過往那才是真的放下。

霍斯羽在睡夢中似乎感受到了有人注視著他,一下子就驚醒過來,抬頭看了看周遭,看到祁六珈正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出了神。

霍斯羽並沒有作聲,也靜靜回望她。

夜幕漆黑,隻有牆上的一盞壁燈亮起,昏黃的光打在她的側顏上,讓她看起來比白天多了一絲溫暖,精神好了不少。

“醒了?”霍斯羽說道。

“嗯。”祁六珈移開了目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麼在?”

“怕你沒人照顧過來看看。”

“看著看著所以就睡著了?”祁六珈看著他眼底微微青黑的眼圈,還有下巴冒出來不及剃掉的胡茬,心底閃過一絲不該有的心痛,但還是若無其事地說道:“夜深了,你還是回家睡吧。”

“你很不願意看見我?”霍斯羽皺了皺眉,似乎不太滿意她這般冷淡的態度。

“是。孤男寡女在這裏,很容易惹人誤會的,更何況我的身體根本沒什麼大事,我根本就不需要留院。”祁六珈扭了頭,看著不遠處飛舞的窗紗說道。

“嗬。”霍斯羽雙手交疊,坐在沙發上,低下了頭冷笑了一聲,笑聲裏帶著諷刺,“祁六珈,對著我說什麼孤男寡女這樣的話,你不覺得你矯情了一點兒?”

“……”

祁六珈自然是知道他在暗示一些什麼,她今天一整天都不自在,呆在這處充滿了回憶的病房裏總好像在強迫自己剖析已經過去了的過去,她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想要不想起都很難。

她覺得霍斯羽對她很殘忍,她也覺得他應該是想忘記過去的,因為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恨意,以及悔意——

後悔和她在一起過。

她當時出了車禍,住的是這間病房。

她那時候已經讀了一年的大學了,讀的也是舞蹈係,中國舞,已經得到了學校中國舞舞團的首席,前途本來是無可限量的,業內也有不少知名評論人說中國舞舞團以後都會輝煌很長一段時間,因為祁六珈是一顆不可多得的苒苒新星。

更難得的是,她還這麼年輕,才19歲,可塑性極強。

然而一場車禍毀了她的後半生,不僅無法再跳舞,就連走路都成問題。

那時候她傷得真的很嚴重,在這之前她曾經試過去考國外的藝術院校,她的父親本來不太讚成她一直跳舞。跳舞太過高強度了,而且是吃青春飯的,跳到一定年紀其實也夠了。

雖然她並不認同父親的說法,但還是采取了比較折中的方法去報考國外的藝術院校。

那時候霍斯羽已經在讀大二了,兩人並不在同一所大學裏,甚至是說離她十萬八千裏。這也是雙方家長所想看見的,祁昭總覺得霍斯羽在高中的時候帶壞了祁六珈,是以對他的印象一直好不起來。

就算兩人上了大學,對他的印象也依然沒有改觀。

她在出了車禍之前已經收到美國羅德島設計學院的錄取通知,問她是否要前往入學。

祁六珈也是很認真在準備這個學院的考試,這個學院特別難進,她當時也沒有想到自己能進去,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還一度糾結了很久,還想著要不要告訴霍斯羽這件事情,沒想到後麵就出了車禍了。

而她當時是通過佟皓知道其實霍斯羽最近也在準備英國的留學,畢竟他的本家就在英國,不回本家看幾下像是說不過去。

祁六珈得知他即將要留學的消息心中不無震驚,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將這樣的消息告訴他了。

她也沒有自己出了車禍的消息告訴他,他那段時間特別忙,兩人又離得遠,十幾天都聯絡不上一次,她認為等他們的感情真的淡了,就找個機會和他和平分手。

19歲的祁六珈已經學乖了,也學得精明了,不會再像最初的時候那樣直接一條信息過去告訴他要分手。

以霍斯羽這般驕傲的人,哪會容許別人對他說出“分手”二字,就算是,也是他對自己親口說出吧。

是以她一直在靜待時機,等有一天合適了,她才真正告訴他。

然而,不等她等到那一天,他便從佟皓的口中得知她出了車禍的事情,那時候祁六笙的狀況也非常不好,幾次進出ICU病房,而祁昭卻是在國外分身乏術,根本無法回來。

祁六珈看著自己弟弟幾次掙紮在死亡線上,心裏是揪著痛,恍然又好像想起自己母親死亡時自己的無能為力,她表麵上雖然沒說什麼,也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悲傷和惶恐,但是心裏是隱隱害怕,她不敢往那方麵去想。

在生死麵前,一切都是那麼無力。

直至霍斯羽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好像看到了一線曙光。

明明他不是醫生,更不是救世主,然而就是他的存在,隻要他存在,她就會莫名覺得心安。

他陪她度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包括陪她治療,陪她康複,陪她一起陪著祁六笙熬過那段艱難絕望的歲月,直至最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快要過期了,她的入學日期逼近,她覺得她自己真的沒什麼可以回報給他,就……有了後麵的事情。

然而,之後的一切,才是她人生真正的起點。

她原以為他會放棄,會忘記她,然後真正地縱情聲色,成為一個真正的富家子弟,但是,並沒有。

現實給她一個狠狠的耳光,他們再次相逢。

“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間了?”霍斯羽見她不作聲,便問道。

他來這裏不是想和她吵架的,雖然某人真的很喜歡和他抬杠,還要激怒他。

“不是。”祁六珈很有骨氣地搖頭。

“不是?我看你就是。”

霍斯羽笑了,大半幅麵容陷在陰影裏,卻依然能看清楚他臉上深邃的五官,像一幅精心修輯過的黑白照,光線運用得極佳,將他臉上的柔和和冷峻這兩種矛盾的氣質完美融合,讓人一下子晃了神。

“我讓你早點回家休息,你不要岔開話題好嗎?”祁六珈不去看他,冷著臉道。

“家?”霍斯羽似乎笑了一笑,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她麵前,伸手摸了摸她的下頜,戀戀摩挲,然後,他不等她拒絕,攫起她的臉便是對著她的唇親下去。

祁六珈早有準備,伸手擋開他的臉,語氣輕且堅決,“霍先生請你自重。”

“自重?”霍斯羽被她推開了也不生氣,隻是頗為回味地重複她所說出的幾個關鍵字眼,反手握緊她的手說道:“我的家就在這裏,你在哪裏,我的家就在哪裏,在你麵前,沒有什麼‘自重’一說。”

“……”大夜晚的耍流氓啊。祁六珈已經被他氣到無話可說了,想要趕他走但是某人這麼厚臉皮根本無法趕走他。

隻能和他僵持著,看誰先屈服。

霍斯羽不知怎地,可能心情真是很不錯,逗她,“你真不想去洗手間?待會兒可不要憋壞了。”

“誰說要去洗手間!你快點滾蛋吧!”祁六珈也不和他說什麼麵子了,性格中惡劣的一麵完全在他麵前展現出來。

“嗯?難道你在國外6年習慣都變了嗎?”霍斯羽看著她炸毛的模樣兒唇邊就忍不住有笑容,“我明明記得你晚上如果水喝多了會有起夜的習慣。”

今天她打了不少葡萄糖,半夜想去洗手間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6年前是6年前,現在是現在,能不能不要混為一談。”祁六珈皺著眉說道,不知怎地,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熱。

“嗯,的確是這樣。”霍斯羽難得讚同地點了點頭,但下一秒便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直接抱去洗手間,將她放坐廁上,“有什麼事情叫我吧,我在外麵等你。”

祁六珈:“……”為什麼這個人這麼霸道?!

他看她還在瞪著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兒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了?是想讓我繼續幫忙嗎?”

“你滾!”祁六珈氣籲籲地說道。

霍斯羽仿佛是想到了一些什麼,表情倏爾嚴肅起來,“祁六珈,這次不要想著離開我,也不要想著做任何的逃避,你肚子裏的那一點兒小心思是瞞不過我的。”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祁六珈直覺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什麼,可是他卻像沒聽到她的問話那般,轉身便出了洗手間並幫她帶上了門。

祁六珈看著被關上的門非常泄氣,她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和他溝通,一點兒都溝通不了。

然而,個人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她很艱難地上了洗手間之後本來想很有骨氣地自己挪動出去的,可是霍斯羽下一秒又敲門進來了,看著她艱難扶著牆壁站起的滑稽模樣兒,眼底隱有笑意,“不要逞強了好吧珈珈?”

“……”她聽到“珈珈”兩個字就忍不住渾身發顫,他極少這樣親密地叫她,每次惹她不高興要哄她的時候才會這樣說。

而現在,她覺得那個曾經對她千依百順的少年又回來了。

霍斯羽再次走到她身邊將她抱起,看著她又發呆,禁不住歎了一聲,“何必折磨自己?”

“你放我下來,我還沒有洗手。”祁六珈沒有理會他歎息,覺得自己沒洗手非常尷尬,雙手摟住他的脖頸是又不是,隻能紅著臉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