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芊芊後頸微涼,挺了挺肩膀強作鎮定,“難道不是麼?她不過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處心積慮勾引別人的丈夫!”

李華菲雙手緊握成拳,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湧起毫不掩飾的怒意,如暴風驟雨般迅速集結,好不容易才遏製住身體的顫抖。他冷冷的看向她,一字一頓,“你敢再說一遍?”

張芊芊瑟縮著肩膀,她從未見過這般怒氣洶湧的李華菲,仿佛來自地域的修羅,抬手間就能毀滅世界。

壓抑著怒火,李華菲閉了閉幹澀的眼,很久後才再度開口,眼底一片清冷。

“張芊芊,不要讓我再聽到類似的話。我答應過要照顧你,也按著你的意思與你結婚,可是,這已經是我能給的極限,其它的,再無可能。你不必再做那些無用的努力,能給的,我已經給了,沒給的,便是永遠也給不了。”

“菲哥哥——”

張芊芊的眼裏水汽凝聚,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冰冷似鐵的男人就是她的菲哥哥,隻用一句話,便將她打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李華菲看著眼前的張芊芊,這個女人,早已不是記憶中的鄰家女孩,不知從何時起,變得遙遠而陌生。

他的語氣清冷,眼中的血絲在明亮的燈光下絲絲清晰,似乎正隨著血液的流淌輕輕顫動。

“你該感謝上天,給了你一個好父親,願意為了你的任性舍棄健康。可是,你利用親人對你的付出,一再的要求本不屬於你的一切,那就是訛詐了,芊芊。”

“訛詐……”

張芊芊的淚水嘩的流下來,仿佛高高的堰塞湖,終於無法承受季度的重壓,打開了某處缺口後,毫無阻礙的奔湧而出。

“難道不是麼?”

李華菲的語調平穩,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相幹的瑣事,“張伯伯答應捐出腎髒的條件,不就是好好照顧你麼?其實,就算他不說,李家也不會忘記這份恩情。可是,你卻說照顧還不夠,你要婚姻,好,我給,哪怕辜負了薑莙、辜負了自己,我也給,因為那是爺爺的生命,容不得半點差池、任何馬虎。可是,你還要愛情?對不起,不是我不給,而是,即便你殺了我,我也給不了。”

是的,他給不了。他的愛情他的心,早在那個陰雨的下午就已經給了別人,人人說他張狂,個個說他任性,可他既然認準了,就不會改,哪怕千般不願萬般不易,他也會守住給她的承諾。

李華菲不再理會張芊芊的哭鬧,他低下頭久久不語,腳下厚厚的地毯上,響起輕輕的墜落聲。半晌,才微微的彎下腰,撿起其中一張照片,小心翼翼的撣去沾染的細小灰塵,靜靜凝視。驀地,嘴邊映出一抹淡笑,恍如二月春風,惹得滿室生輝。

仔細將照片收好,他拾起地上的外套走到門邊,手扶在門把上,輕輕歎道,“我答應過照顧你,就一定會做到。我們,就這麼過吧,不要再強求,你也不要再做那些蠢事了,否則……”

他頓住,迎向張芊芊利刃似的眼刀,目光清冷,卻是不容置疑的強硬,“芊芊,不要逼我,你該知道那樣做的後果。”

輕輕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張芊芊站在滿地狼藉的客廳,哀哀哭泣,直到眼淚幹涸,才愣愣的抬起頭。

忍著雙眼的刺痛環顧四周,這套房子,是結婚時他買下的,她以為這是重新開始的契機,花了無數的心思在裏頭,想著要給他一個溫馨的家。可惜,他回來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回來,也是冷著一張臉,話也不肯多說一句,無論她如何討好,都難見笑容。

開始的時候她還委屈求全,冀望他可以慢慢忘記那個女人,可以看見她的付出和努力,可以試著跟她好好生活,哪怕隻是像從前那樣把她當作小妹妹的笑笑,也好過他客氣卻疏離的語氣。

可惜,卻是求之不得,縱辛苦求之卻依然不得。

他的笑,對她極之吝嗇,卻在那些照片上大剌剌的出現,對著那個女人溫柔繾綣,沒有半分掩飾。

修長的指甲刺入掌心,牽扯出絲絲縷縷的疼,卻如何抵得過內心的苦?既如此,大家就一起下地獄吧!

張芊芊抓起電話,打給她的丈夫,“菲哥哥,媽媽幫我們約的醫生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我們醫院見。”

不管怎樣,她還是他的妻子,擁有妻子的權力,不是麼?冷冷的扯開嘴角,爺爺不在了,他以為可以擺脫她了嗎?沒那麼容易!她張芊芊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既然他給不了,那麼,就換她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