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為伊消得人憔悴(2 / 3)

花榮搖頭道:“三十裏內必無伏兵,三十裏外可隨機應變。史文恭這廝,若是拚了性命還不能扯住女真大軍,死了也是活該!”李袞一驚,見花榮俊麵鐵青,全不似平素那般淡定模樣,不敢再說,隻得依舊催督大軍前進。

同日,高強跨過了按出虎水,抵達會寧府左近,隻比從別道挺進至此的郭藥師晚了幾個時辰而已,當天傍晚便見到了郭藥師,也得悉了此前的戰局。

乍聞史文恭兵敗之後,仍舊率輕騎深入,花榮亦毫不停留,跟著追了下去,高強大驚失色,連連跌足道:“糊塗,糊塗!一之為甚,豈可再乎!花榮諳熟兵事,當知進退,今番怎的如此意氣用事,莫要壞了我數萬大軍性命!”史文恭追擊不成被反咬一口,已是令他痛心不已,照理花榮應當是謹慎從事,等待大軍前來才好進兵,怎麼還能冒進?

郭藥師也不曉得花榮的盤算,不敢答話,隻是諾諾。高強正在那裏急得冒火,忽然聽得有人大聲道:“相公如何不知,此正是破敵之時?花統製當機立斷,實乃將才也!”抬頭一看,正是李孝忠。

見是這位常勝軍中少有的戰術長才,高強的頭腦也開始冷靜下來:“孝忠此話怎講?”

李孝忠不慌不忙道:“相公,我軍揮軍北上,犁庭掃穴,若是金人舉兵遠走,雖是落敗,亦不傷元氣。如今前部失利,史統製勇氣雖可嘉,然亦難掩敗局,倘若就此退兵,金兵聲勢陡張,時近初冬,我軍前不得進,也隻得退返黃龍府。若如此,相公豈不是空自往返一遭?”

高強皺眉道:“此話不錯,然而事以至此,若能全師而還,未嚐不是上策。”

李孝忠搖頭道:“非也!金人悉兵來拒我,被史統製輕騎深入其後,不得不臨時撤回,其勢已衰。我料彼兵布置,若是本欲設伏道左以待花榮援兵,勢必分隊廣布山林之間,方可俟花榮深入之後集兵攻之,若倉惶後退以應史統製,單單這兵力調度便多有不遂,倉促間進退不一,怎能當花榮有備之師?故而花榮這一進,進的好,進的妙,正中金兵軟肋,誠知戰機之要也!”

高強想了一會,忽然腦際靈光一閃,問道:“孝忠之意,莫非是說金人欲攻不得而急轉向後,陣勢已亂,花榮是相機而進?”其實他想到的不是兵法,倒是以前看足球比賽時常看到的,攻防轉換之間若是節奏一亂,便會給敵方以可乘之機,聽起來倒和現在的局麵有些相似,不過這等念頭卻不足為外人道了。

李孝忠擊掌道:“相公得之矣!我料花榮此進,乃是要趁史統製一擊之威尚在之時,將敵大兵牢牢咬住,令他不能從容調度布置,相公大軍繼之以近,一旦追及,便可收全功。”

高強眼睛一亮,還未來得及說話,韓世忠亦踏上抱拳道:“相公,末將以為李節度所言極是!今良機不可失,請相公速速發兵接應花統製、史統製!”

就算不懂軍事的人,也知道戰機的重要性,高強好歹也是帶了幾年兵,豈有不知之理?見麾下兩大將都如是說,他正要決意,手已經伸向了令箭,一旁閃出陳規,急道:“相公且慢!下官亦以為兩位節度所言有理,奈何我軍急行至此,軍力已疲,如若不作停留便即催趲前行,兵法雲,卷甲而趨,百裏必折上將軍。”

高強手一頓,按照原定的計劃,他應該在兩天以後才能到達這裏,之所以提前趕到,一來是金兵收縮太快,超出預計,二來他將童貫及其勝捷軍留在了寧江州左近,經營當地的守禦,又留下了部分輜重,方能如此。這般急行,有賴於平日的訓練有素,隊伍尚還嚴整,不過士馬疲憊自不可免。而現在出兵,若是李孝忠之言不差,擺在大軍麵前的就是不下二百裏的強行軍,至少要趕上三天才能走完,之後還要與女真大軍作決戰,到時候宋軍還能保持戰鬥力麼?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

正在遲疑,卻聽韓世忠道:“不須如此,郭太尉之軍先至,可命即刻起行,為大軍前陣,沿途每隔五十裏設一兵站,道旁要地亦留兵把守;我軍且在此歇息一宿,明日一早起程,分作三隊起程,相距半日而行,途中皆有郭太尉所設兵站歇息,不勞士馬,不消三四日,必可追及花榮部。”

分隊前進?這算不算添油戰術?高強不免狐疑。

李孝忠搖頭道:“不然,今金兵先已分兵向北渡過鴨子河,以拒蕭幹之兵,又國相部在南千裏之外,此地之兵多不過三萬,又與史統製部血戰一場,今可用之兵不過兩萬而已,花榮雖處下風,隻須小心伏兵,金兵急切亦奈何他不得。我兵分作四隊,任一部亦可抵敵金兵一時,前後相距五六十裏而已,金兵安能一日之間吃掉我萬軍之眾?相反,我軍分部而進,金兵不知底細,若心存僥幸,便墮我計中,大軍彙集殺他一陣,管教他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