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請告訴他,我死了(1 / 3)

“阿悄!”陸錦年呼得一聲驚起,涔涔冷汗幾乎把襯衫都濕透。

“錦年?”守在身邊的許若從陸錦年的臂彎裏撐起來,關切的眼神裏卻閃著陌生的光。

“你......你怎麼在......”陸錦年一把掀開被子,逃跳出幾步。

“錦年你忘記了麼?昨晚我們說的話......做的事......”

一場高燒,加上莫名其妙的‘感冒藥’裏的衝動,讓陸錦年恍然覺得自己好像穿越縱橫了好幾個世紀。

但他沒有忘記,眼前這個女人是林依。是他曾經魂牽夢縈,恨不能用生命去挽回的林依。

如今,他失而複得,可代價卻是林悄的不辭而別。

他本該慶幸,本該感激,本該欣喜若狂——

可為什麼,春宵苦短,噩夢連連,他夢境裏出現的,就隻有林悄那張淚水漣漣的臉?

“依依......”看著眼前的許若,陸錦年心裏雜陳五味。女人溫香軟玉一樣的身子鑽進懷裏。

還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觸感,但此時此刻的陸錦年,真的就隻想逃開她,推開她。

不是感受不到陸錦年的抗拒,許若輕蹙蛾眉,溫聲細語道:“你,是不是還不習慣?醫生說,我的臉還是可以做二次整容的。如果你喜歡,我願意......”

“許,哦,依依......你告訴我,阿悄是不是因為知道......知道你回來了,才留書離開的?”

許若垂下眼睫,淚水輕輕滑落過嬌美的容顏:“錦年,我......說過我願意用生命來成全你們。跳海的時候,我真的想過一死了之。如果不是被海岸的漁家救了,我就......

死過一次的我,方才明白生命的真諦,我已經不再恨阿悄當年對我做過的事。我隻想默默地守在你們兩人身邊,可是孿生姐妹的心靈感應就是這樣沒道理的。她認出了我,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完成我的夢想。錦年,對不起。當初我不該做那麼偏激的決定,讓你和阿悄都活在痛苦之中。”

陸錦年抱著許若的身體,手臂僵硬,心跳緩緩。他望著窗外,望著空曠的天色,任由自己曾經的摯愛在他肩上流下——曾幾何時他從不忍心讓她多流下一滴的眼淚。

他曾把林依捧在手心裏寵著愛著,恨不能捧給她全天下最好的。但是為什麼,今天的他再回憶起昨天的一切,卻連自己都感動不了了?

他想念林悄,可是他又該如何去找林悄。如何告訴她,依依回來了。

***

“我的孩子......呢?”林悄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睜開眼,她對雲天霖說出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身上的痛和心裏的空一並撞擊著她混沌的大腦,可是當她發現雲天霖那雙王者無懼的眼睛此刻竟然不敢直視她的時候——

一時間,所有的崩潰皆化成一場聲嘶力竭的大哭。

“好好休息吧。後麵的事,我來幫你做。”

“你要動他們麼!”林悄掀起被子,一聲尖叫破音。

“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的話,你會聽?”林悄擦了擦眼睛,“雲先生,你......憑什麼會幫我呢?”

雲天霖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悄一眼,長長呼出一口氣:“憑你此時此刻,跟我那可憐的妹妹經曆過一樣的絕望。”

“雲天霖!”在男人轉身離去的一瞬間,林悄突然大聲叫出他的名字——

“你說,是我姐姐模仿我的筆跡,留了一封信讓陸錦年誤以為我已經走了對麼?”

“嗯。”

“請你再幫我一個忙,告訴雲天霖......我已經死了。”

雲天霖頓了頓,微微眯起雙眼:“你確定?”

“嗯。”林悄點點頭。花了好大力氣屏住的淚水,在雲天霖關門出去的一刹那——終於決堤不已。

那一失足,她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還有左側的輸卵管。從此以後,她懷孕的幾率將會大大降低。

林悄知道,薑素雲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盡快抱上個大胖孫子。

如今,她筋疲力盡千瘡百孔,真的沒有力氣再愛陸錦年,也真的沒有力氣再糾纏於這段虐心的三角戀。

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亦不過如此。

***

“你回來了?”

陸錦年已經盡量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了,但他沒想到林依居然還沒有睡。

這半個月來,他找各種各樣的借口睡在書房。也想過各種各樣的渠道,打探林悄的去向。

他花了很多精力,但心裏清楚的很,這一切都是徒勞渾噩的無用功。

“哦,公司有點事要加班。你怎麼還沒睡?”

“我今天有拍攝啊,也剛剛回來呢。你不記得了?”林依親自上前摘下陸錦年的外套,男人咫尺輕微的一點回避,頃刻讓她的心沉了一下。

聰明如她,不會看不出來這段日子來,陸錦年處處不對勁的表現。

“哦,我忘記了。”陸錦年隨口搪塞了一下,並拒絕了林依端上來的宵夜。然後一頭紮進書房裏,借口說自己還有幾個企劃案要看。

靜如死水的別墅,兩人的呼吸隔著樓上樓下的距離。

陸錦年是多麼地想念林悄,想念她溫溫吞吞的乖順模樣,想念她總是低調地存在於這個房子的每個角落,不言不語,卻讓家的感覺那麼真實清晰。

想念她與自己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身體瑟瑟發抖,眼神卻清澈倔強......

抬起眼,陸錦年看著眼前的林依。她局促的雙手捧著那晚湯羹,也溫柔,也關切。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覺得無法走心......

輕輕牽起女人柔弱無骨的手,陸錦年歎息了一聲‘辛苦你了’,然後俯下頭,摩挲著林依虎口上的傷疤。

“你還記得這個啊......”林依縮了縮手,嘴角淺笑。

“怎麼會不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見到你,你被流氓欺負,用雪茄燙傷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