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她不會死的(2 / 2)

“嗯,媽,您也是。”

這一聲媽,大概是林悄今生最後一次叫薑素雲為媽了吧?有時候她也會想都自己的母親,那個好強了一輩子,但直到死去也不肯原諒自己的母親。還有姐姐......

林悄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失去什麼了,所以當她眼看著遠處一個閃繞的大燈刺目萬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橫衝直撞而來——

“媽!當心啊!”

林悄來不及多想,便撲了上去。

***

陸錦年到家時,牆上的鍾剛過八點。令他奇怪的是,林悄竟然不在家。

一桌子冷菜擺滿寂寞,蛋糕上的奶油已經軟到脫形。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陸錦年沒有忘記。

一年前,林依的死早已葬送了他生命裏一切值得紀念的理由。區區一個生日,哪裏還能入眼入心。

雖然,他不是不記得自己去年生日的那一天,抱著林悄,傷心欲絕的像個傻逼。

盯著這一桌滿滿的心意,陸錦年恨自己饑腸轆轆得不是時候。抬手掀了下菜盤,壓在下麵的兩份離婚協議昭然若揭了這頓飯的主題。

格式都是常見的模板,兩人沒有孩子,也沒有多餘的財產糾紛。平平淡淡而簡簡單單的,就像她闖入自己的生命時那般低調。

陸錦年翻了翻,目光停留在最後頁——

是林依留給自己的一封告白信。那上麵的話,想來是她久久不曾說出口的勇氣。

【錦年:事到如今,再說舍不得隻會讓你更厭惡吧。我從沒告訴過你,我很委屈。在無數個孤單傷痛的夜裏,我一直在問自己,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想想也無奈,我隻不過是不該愛上你。

我和姐姐,隻是這世上兩個十分不相似的雙生姐妹而已。我們從小相依相偎相親相愛,本來就不該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如果不是我懦弱,如果不是我不忍看到她為了媽媽的醫藥費而獨自扛起生活的惡意,我斷然不會決定回到父親的身邊,用金錢換節氣。你總說,我是個貪戀富貴的虛榮女人。錦年,當我以林悄的身份第一次跟著父親站在商宴會場上靠近你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那一刻,我從你的眼睛裏就看透了我們之間注定深遠的距離。我知道,我把真實的林悄冠上了林依的名字,我偷了自己的緣分和勇氣。錦年,有些對錯本不能推敲,有些愛恨不用太過分明。離婚也好,至少,你放過你,我放過我。從今以後,我們都能坦然麵對過去與未來,也許再明年的清明,看望姐姐的時候,我們還能友善地相視一笑。你說對麼?】

看完信,陸錦年心潮澎湃幾許。他有點疲憊地靠上椅子,靜靜聽著掛鍾的敲擊。

屋裏空蕩蕩的,毫無人氣。陸錦年突然覺得有點恐懼,恐懼自己莫名的心態——竟會在這一刻,有點想念林悄。

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陸錦年凝視著上麵的名字。那是他托人介紹的國外著名整容醫師,從弄傷林悄臉頰的第二天,他就鬼使神差地做了背後的補救和努力。隻是一直都沒猶豫好,要不要拿給她。

“你去哪了!不是叫我回來麼?”等到心煩意亂,陸錦年終於忍不住撥通了林悄的電話。隻是依然不習慣對她好言好語。

可是電話那端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喂?你是這個手機主人的家人麼?我這裏是市中心醫院。”

陸錦年懵了一下:“醫院?這是我太太的手機,我......”

“你是這位女士的家屬?那你趕快來一下!病人遭遇了很嚴重的車禍,狀況十分危急!”

掛了電話的陸錦年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趕到醫院的,見到一個白大褂就把人家劈胸抓住了:“我太太呢?我太太在哪!剛剛車禍那個!”

“車禍?你說剛送過的那兩個人?”說話間,手術室的門驟然打開,戴著氧氣罩的薑素雲被推出來。

“媽?!”陸錦年撲上去,整個人都是懵的了!

“你是傷者的兒子?”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這位太太和另一位年輕女士一起被送進來的。她頭部受了重傷,經過搶救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是另外一位,應該是你妻子吧?很抱歉,在送醫途中就沒了心跳和呼吸,請節哀。”

說著,一旁的醫護人員將一隻透明塑料袋遞給陸錦年。並告訴他說,這些是遺物。

一隻染血的手機孤零零地亮著屏幕,饒是陸錦年再不關心林悄的生活,也認得出來,那是屬於她的。

林悄......她死了?

一時間,陸錦年隻覺得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