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矢霧宅,佐江請他在客廳等候,等她端著茶水和點心重返時,風柱先生已經跑去了廊簷下,揣著兜,不知在看什麼。
佐江走近一瞧,原來是智也在帶著小彌生喂兔子。
草葉子是正在給庭院做除草工作的久美提供的,兔子是智也的嫂嫂買來哄他玩兒,又被智也抱到山上來的,這小子還美其名曰“讓它也來住住豪宅嘛”,然後就跟小彌生一起在山上飼養起來。
而風柱先生就麵無表情地站在屋簷下,看這倆小孩喂兔子。
小彌生還有點怕他,不僅蹲在離他比較遠的那一邊,還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
但向來無所畏懼的智也卻主動招呼著風柱先生來看兔子,佐江返回客廳時,他正拿著草葉子,興致勃勃地問:“大哥哥,你要不要試試?”
風柱:“……”
接著,讓佐江震驚的一幕出現了——這位讓她的刀過敏的風柱先生真的拿過草葉子,蹲下身喂兔子去了。
白絨絨的小兔子和眼神凶狠的白毛酷哥,畫麵奇妙的和諧。
……她一定要將這一幕分別寫進給香奈惠和杏壽郎的回信裏。
不知是不是被佐江看到這一幕後害羞,風柱先生連坐都沒坐,一把拿過茶盤裏的茶杯,“咕咚咚”灌了一肚子茶水,接著就動身離開了,沒再提香奈惠回信的事,而且之後很久很久都沒有再來。
他走時,宅院裏佐江門前的梅樹才剛剛結出花苞,等到春梅盛放、臨近枯萎時,蝴蝶忍來了。
這天天亮之前下過一陣毛毛細雨,春意漸濃的山林葉片凝著翠色,蓄了很久的雨珠輕輕滾落,在濕潤的地麵上製造肉眼不可見的山洪。
一片潮氣間,身穿黑色隊服的忍從翠意濃濃的林間走出,進入綁了襻膊、正在清掃藤花落蕊的佐江眼中。
原本屬於她姐姐的那件蝶翼羽織如今在她這裏,不過此時忍並未將羽織穿在身上,而是搭在臂彎間,與她的刀作伴。
看來她是被天亮前的那場雨淋了個正著,衣服頭發都濕漉漉的,向佐江看來目光時,眼睫上好似掛著蒙蒙水氣,看起來不免有些楚楚可憐。
但小姑娘的眼神還像第一次見麵時一樣,帶著幾分伶俐銳氣,作為她並不軟弱的證明。
“啊呀,佐江小姐,”忍在門前站定,露出些微疲憊的笑容,“兩次見麵我都這樣狼狽,見笑了。”
“怎麼會。”
說著,佐江伸手解開襻膊,往旁邊一讓,帶著忍進了院子,目光順勢瞥了一眼忍搭在臂彎裏的羽織。
忍注意到了佐江的目光,微微發白的嘴唇勾起一點笑意:“這件衣服現在歸我啦……抱歉,您能找個房間讓我躺一下嗎?”
她這一躺,直接從清晨睡到了下午,卻又精準地卡在黃昏到來前蘇醒。
午後有山下人登門拜訪。等佐江送走了這幾位來村民代表,從客廳返回小院時,睡了個飽的忍已經走出了客房。
她換上了佐江事先為她準備的淺色調衣服,散著披肩的短發。穿在其他人身上正正好的衣服,穿在忍細瘦的身板上,顯得鬆鬆垮垮,軟塌的領口間露出了一點裹胸的痕跡,讓她整個人都多了幾分綿軟,人畜無害。
這會兒忍正席地坐在客房廊簷下的台階上,依然放不下刀,將其橫放在腿與腰腹之間,兩手托腮,盯著院子另一邊的春梅樹。
那邊,小彌生正抱著兔子,在樹下的落英繽紛中轉圈圈。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忍抬起頭來,饒有興趣地問道:“那就是之前不死川先生喂過的兔子嗎?”
看來她已經從香奈惠那裏聽說此事了。佐江點頭。
香奈惠之前給她寫來的那封信很長,裏麵有對佐江的感謝,對小彌生的問候,也有對自己近況的簡單描述。
雖然康複了,但是因為留下了後遺症,如今香奈惠已經不再做為花柱奔赴在前線了,那件蝶翼羽織也就交給了妹妹忍。不過香奈惠並沒有就此遠離鬼殺隊,現在作為一個合格的前輩,將主要精力放在關照和培養後輩們身上。
說實話,佐江有些不明白這位香奈惠小姐為什麼想要給她寫信。
畢竟她們姐妹關係那麼好,可以互相傾訴心裏話,跟佐江隻是點頭之交,又不像杏壽郎寫信是“動機不純”。
不過讀香奈惠的信可真是一種享受。
花柱小姐細心的用了淡粉櫻的壓花信箋,上麵蒙著淡淡香氣,連字跡都透著幾分恬靜美麗。佐江感覺自己那聊勝於無的少女心加在一起,還沒有人家這一封信上展現出來的多。
這讓佐江在動筆寫回信前,忍不住換了張信紙,用上珍藏了七八年的藤花壓花信箋。這可是杏壽郎寫了那麼多信都沒有過的體驗呢。
不過佐江給香奈惠的回信就沒那麼長了,重點隻有兩個,一個是“不必謝,請多多保重”,另一個就是“風柱先生很喜歡小動物嗎”並附上這樣那樣的解釋——如果不是為此稍微囉嗦了一下,她的回信會更短。
原本應當充當送信人的風柱先生頭也不回地走了,佐江給香奈惠的回信遲遲未能送出,直到杏壽郎的鎹鴉飛進佐江的院子。
在佐江半是威逼半是利誘下,鎹鴉美滋滋地在矢霧宅吃了一碗麻薯團子,這才帶著兩封收信人不同的信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