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月色(1 / 2)

起義軍終於意識到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個局,就算攻破京畿,之後若沒有關遜的神力相助,不過是驅羊攻虎,窮途末路。

有人放出關遜現世的假消息,欲將他們一網打盡!

……

夜裏,京畿城的火才滅得差不多,洛京宮殿中卻燈火通明。

“……救我!救!”

李重傑噩夢驚醒,睜眼見到熟悉的華殿軟榻,環顧身旁,李梧、周充與一眾太醫都在。

他怔了片刻,驀的酸了鼻子,嚎啕哭著撲到李梧的龍袍上:“母皇!母皇,兒臣怕是再也見不到您了——”

“皇兒莫怕,大周皇宮內,無人敢加害你。”

李梧本想責備,見李重傑如此也實在不忍心,流露出幾分為母的心痛。她安撫著輕拍他的後背,歎了口氣叮嚀道:“此次是你命大,切記日後不可再因貪玩離京了。”

李重傑的喘息聲漸漸平穩,仍像個三歲孩童抱著自己的母親不撒手。

說著,丁柔遞上擰幹的帕巾。李梧取過,親自替李重傑拭去了額角的汗珠,宛如一個尋常人家的慈母。

周充擊退起義軍後,就背著李重傑一路從京畿飛奔回宮,不曾歇息片刻。

好在李重傑這幾日在賊人手中隻是挨了幾頓餓,受了點皮肉傷,雙眼也完好無損,並無大礙。

見到眼前重逢景象,周充心中稍安,滿身疲憊也寬解了不少。

他走近前,輕聲問李重傑:“可還記得當日捋走你的人是何模樣?”

李重傑費力回憶了下,搖頭道:“沒見過,賊人這幾日一直蒙著將我的眼。隻知是幾人聯手要害我,定不止一人!”

周充還欲問些細節,卻被李梧打斷了話。

她已恢複了帝王的威嚴:“此案朕打算交由內閣偵辦,將軍此行勞累,先回府歇下罷。老四自有太醫照料,這幾日你也不必來問安了。”

周充不甘,忍著病痛向李梧跪了下來:“此案關乎四皇子的性命安危,臣想徹查到底,懇請皇上給臣一個機會!”

李梧不被親情所左右,公事公辦,冷冷說:“老四隻是此案的靶子,背後實則是起義軍餘孽的勢力,這類案子一直都由蕭挽親理,交給內閣最為穩妥。蕭挽的人已在半路俘獲了幾個起義軍的頭領,眼下已在審問了。”

周充萬沒預料到蕭挽這麼快便已插手上,心中更急:“可——”

李梧忽將手上的帕巾重重扔回了金盆中,水花濺了周充一身,鎧甲上的血漬順著淌下了幾滴。

龍顏大怒,滿殿的宮女太醫通通下跪。李重傑也被嚇了一跳,緩慢鬆開了龍袍,夾在父母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周充,你自己身上的賬還未清算,此時再來插手朕的旨意,未免有些太不識相了!”

周充拚命想抬頭看看李梧,奈何她坐得太高,怎麼都看不清。

他所渴盼的夫妻之情早已無從談起,眼下連君臣之義也要崩塌瓦解。

周充的心如同被萬劍刺穿般的疼,但又無從辯駁,隻能緩緩咬字說了句:“臣對皇上,從無二心……”

為君者對這些誓死效忠之言,早已辨不清真假。

李梧對此亦是漠然。

大抵還是念在往日情分上,她當下沒有逼周充太緊,已算是給他留夠了體麵:“回去吧,想想那無妄鎮的三萬私兵,你到底要給朕一個什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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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公主府內又設私宴。

李重烈從太學府下了學,便回屋換了身幹淨精神的行頭,一襲暗雲黑色短袍,紅帶束腰,腳上還配了雙新靴,將他的身姿襯得愈發修長。

他徒步到公主府時,賓客已差不多都到齊了。

經京畿一戰,主動上來與他寒暄的官員多了不少。

不過李重烈心裏清楚,這些人會給自己麵子,還是看在李懿庭的份上。

李重烈敷衍生疏地應付著官話,視線卻尋著機會在來往的賓客遊走,最終落在主座旁的紫衣男子身上。

他事先聽說了蕭挽今夜會來赴宴。

從京畿回來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麵。蕭挽忙著處理起義軍與兵部賬簿的案子,李重烈則整日悶在太學府補功課,並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