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不得擅自離開京城,宗銘一眾追趕到洛京與京畿邊界時,不見那賊匪與四皇子的人影,隻得奔命回宮報信。
這會兒早朝剛下,許多人趕上了這趟熱鬧。
那把沾血的刀被呈到禦前,一時爭論不休。
軍器監幾人將那把刀子仔細檢查了一番,擦了擦額角的汗,驚恐答道:“皇上,此刀確為關遜生前所用的佩刀!”
堂上嘩然。
李梧不由緊撐龍椅把手,挑起細眉:“當真無誤?”
“此事關係四皇子性命安危,臣等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胡言!”
朝中之人對關遜多是忌憚害怕的,尤其是說那兩個字的時候,都得含在嘴巴哆嗦一圈才敢吐出來,生怕叨擾了三尺之上神明。
關遜效忠先帝,曾起兵抵製女帝登基掌權,最後家破人亡,不得善終。他若卷土重來,要拿女帝與周充的私生子李重傑報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報——”
此時密信使疾步衝上殿:“皇上,京畿刺史急信,京畿已出動全部府兵,連同禁軍在附近一帶搜查,目前尚未尋得四皇子蹤跡。”
這一消息給本就焦灼不安的大殿添了把柴火。
李梧扶額道:“加派人馬,再探再報!”
“是!”
兵部王梁諫道:“皇上,關遜十年間在江湖朝野銷聲匿跡,僅憑一把刀,恐怕不足以斷定此事就是關遜所為,怕不是別有用心之人以假亂真,混淆視聽!”
李懿庭柔聲道:“王尚書此言未免過於武斷了,本宮聽聞沿途不少百姓都說,看到有一身形異常魁梧的白發男子將四弟倒綁在馬上。退一萬步說,莫管此事是不是關遜本人所為,當務之急,始終是要想辦法盡快救出四弟,確保他的安危才是——”
李梧倚在龍椅上,疲憊的視線不覺轉向周充。為人父母的,在這時總有些默契。
如今親兒子性命握在仇敵手中,生死未卜,周充更受不住孩子母親這樣看待自己的目光。
他不及細想籌謀,咬牙便跪了下來,毅然請命道:“皇上,臣願率三百精銳之師,前往京畿斬殺逆賊,救回四皇子!”
李梧長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快起來吧。說到底是老四自個惹出的禍端,難為你還要為他操這種心。”
“做父母的,哪有不操心。”周充喉間微哽,再叩拜道:“隻要能為皇上分憂,能保四皇子平安,臣這條命不足掛惜。”
李梧欣慰道:“朕有你左右,便安心了許多。”
李重烈今日隨李懿庭進宮來請安,正巧也在場。他在旁冷眼這一幕夫妻情切、舐犢情深,隻覺得可笑生悲,當日二哥萬箭穿心、父親橫屍,都死在她的麵前,她又何曾有過一個母親和妻子該有的悲憫。
他有些看不下去,在殿上刻意咳了一聲,不合時宜地插進話來:“三百人,會不會少了點?那關遜神力無雙,驍勇非常人所能,還有我看近幾日京城一帶的天氣不是雪霧便是黃沙,也不利於擒賊追擊。周將軍手上缺什麼,也總不至於缺少兵馬吧?”
周充稍滯,眼底掠過不快,隨即道:“京中可調度能真正上戰場的兵馬不多,三百人是少了些,但臣已另有一計,定能成事,不過還得請皇上允肯。”
李梧:“隻要能救回老四,但說無妨。”
周充看了眼李重烈,道:“臣鬥膽懇請皇上命三皇子同臣一道前往京畿捉拿逆賊。三皇子在漠北多年,追擊逆賊之事應該不在話下;且若那賊人真是關遜,吾等難以應付,三皇子與他也算是有些交情,總能討得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