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就聽得蕭挽在座上舉盞笑道:“周將軍為社稷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古來無有之,便是破了規製舊例,也當是為後人標榜稱頌之舉。皇上體恤將軍,此實乃君臣相知的佳話,借此良宵美酒,懷舒在此先恭賀中山王了。”
說罷,他掩袖將酒一飲而盡。
底下的群臣恍惚過來,也都跟著他這個內閣首輔附和:“恭賀中山王——”
李懿庭也一同舉杯道賀,隻抿了一小口,便趁機插話道:“母皇,既然提到封賞之事,兒臣也想沾沾中山王的光,替人討個賞。”
李梧已回到龍座上,瞥了眼她身旁的李重烈,輕笑道:“你說的這個人,怕不是老三吧?”
“什麼都瞞不過母皇,”李懿庭說:“三弟在都察院受的傷其實還未好全,如今他身邊隻有段天涯一人。兒臣覺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該有個體己人照顧三弟,母皇也可安心些。”
李重烈低頭,麵色恭肅,默默聽著並不作聲。
蕭挽打量了李重烈一眼,又夾了口菜,隻顧細嚼慢咽地吃。
又聽得李懿庭說:“禮部沈尚書的小女兒沈如碧,與三弟年紀相仿。此女雖不是沈氏宗族直出,卻長得端莊可人,性情淑慎,又與別家貴女不同,她年幼時和三弟一般在洛京外過過苦日子,想是能和三弟聊得來。”
“沈昌左。”李梧儀容端嚴,聽完後,便直喚沈昌左的大名。
沈昌左一個趔趄慌忙出席,俯首道:“皇上,微臣在。”
“今日是百官宴,不是朝堂,你不必緊張,朕不作這獨斷之君。”李梧說:“朕問你,你可願將你的女兒嫁給三皇子?”
沈昌左餘光悄悄瞟了眼李懿庭,便磕頭道:“三皇子乃皇族貴胄,小女若是能許給三皇子,自是高攀,是她三生修來的福緣!”
李梧眯眼,微微探頸質問:“當真?”
這一問,沈昌左的脖子後麵就冒了汗,可還是哆嗦地應道:“當真……當真!”
一想到成了這樁婚事,日後沈家就要同漠北邊軍扯上關係,沈昌左這心裏多少有些發虛。
若不是大公主作保授意,試問滿朝誰敢將女兒嫁給三皇子?
李梧暗暗發了一聲冷笑。
就在這時,司天局的張鶴大人忽醉醺醺地站了起來,說:“皇上,微臣前日恰巧查閱了典籍所載之星象,三皇子與這沈小姐實在良緣天定呐!”
李懿庭正愁此事不成,見這張鶴拋磚引玉,便笑著看向那他:“張大人,此話怎說?”
張鶴以手高指著殿外的天,氣勢磅礴道:“這十年來北方七宿式微,已許久不見今夜這般!太微垣東南有一星名‘軫’,乃是二皇子李重煦的命星,奈何自二皇子薨逝後,此星便再無起色,直至沈小姐七年前來到洛京……而二皇子的命星嘛,又與三皇子的命星兩弓相合,環抱成臂,如今此星複燃,豈不是因沈小姐與三皇子乃是前世就注、注定的緣分!”
話音落下許久,龍座上那人都未開口,大殿內的氣氛一時都變得極為壓抑。
奏樂聲這下徹底停了。
李懿庭頓時如鯁在喉,知道這是刺到了李梧的心病。
虎毒不食子。
可李梧為了做這孤家寡人,登基那日,下令殺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與丈夫。
沈昌左扭頭低聲罵道:“一派胡言!星象之說實乃虛妄,我家小女如何、如何會和二……有關聯?豈不荒誕!”
張鶴為人本就狂放,今夜不知是喝了多少酒,環顧四周,這才察覺這殿上氣氛有些不大對,歪著半邊身子跪下來:“下官醉了,失言、失言了,星象這玩意的確是虛……玄,玄呐!求皇上、大公主恕罪!”
李懿庭穩了穩心神,勉強擠出笑容來,想要化解這尷尬的局麵:“母皇——”
“此事容後再議,要賞賜也不是非指婚不可。”李梧冷冷打斷了她的話,又看向李重烈:“老三。”
李重烈眉心微擰,走出來跪下:“在。”
李梧看來已對他有了別的安排,一臉嚴肅道:“朕在鹿苑見過你的本事,不想你在漠北這些年,騎馬射箭樣樣不見長進,如今回到洛京,總該將荒廢的學業拾起來。即日起,朕便賞你搬入太學府,同太學生們一同讀書,等有所長進了,再談論婚嫁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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