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還珠(1 / 2)

不過半月的光景,洛京便入夏了。

李重烈沒死成,在宮中調養了幾日,便主動從永安殿搬回到了東郊,禁足也給他解了。太醫院每日有醫官過來給他複診開藥,傷勢也還算恢複得快。

未到正午,這日頭就夠曬的了,蟬鳴陣陣。

今日段天涯一早便去集市上采買去了,李重烈沒閑著,卷著褲腿在給自家小院中的菜田除雜草,除完草,他擦了把汗,又挑上了木桶,出門到附近的井中打水。

桶裏的水正打滿,一回頭,李重烈就看到陽光下晃著一串的紅色東珠。

“三殿下真是好雅興。”

甜杏給蕭挽撐著把傘,站在這青磚白瓦的巷弄之間。

李重烈挑眉一頓:“蕭閣老沒事大老遠跑到這鄉下溝子裏來,才當真是好興致。”

蕭挽笑了一笑,從甜杏手裏取過傘,獨自朝井邊走了過來:“這話說得便生分了,在下可是一直記掛著三殿下的傷。”

這天熱得很,李重烈看了眼太陽:“我在永安殿中躺了那麼多天,也沒見閣老來瞧過一眼。”

“宮裏人多耳雜,多有不便,哪有這宮外頭灑脫自在?不過說來,洛京確實與你不對付,先是中毒、摔馬,而今胸口又中了這樣一刀子,人間行路難呐,三殿下要顧及身子才是。”蕭挽的口氣一貫來是正經的,可聽著總有戲謔撩撥的意味在裏頭。

李重烈幹脆卸下了肩上的擔:“多少是拜你所賜。”

“承讓,承讓。”蕭挽的傘沿稍傾,就近打量他這身幹農活的裝扮:“正所謂‘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1],三殿下這般,是立誌要做大周的陶淵明。”

李重烈睨了他一眼,撐著扁擔而立:“我可沒那麼高潔的心誌,蕭閣老四體不勤,自然不覺得這洛京城裏的東西樣樣都貴。沒有銀子,隻能多賣點力氣。”

蕭挽含笑望著他:“既然手頭拮據,三殿下好不容易以命相搏進了趟宮,住進了永安殿,至少衣食無虞。皇上沒有發話,又何必要急著搬出來?”

李重烈默了默。李梧不是一個好糊弄他的手中沒有任何籌碼,此時若住進了宮中,就等於是死囚。

“我在漠北野慣了,一到了宮裏便骨頭奇癢,渾身不自在啊。”

李重烈說這話時也笑了,不覺與蕭挽對上了視線。

浮雲蔽日,一陣微風襲入兩人的衣袖,那傘下的空氣恍如凝結了一般。

蕭挽挑起了的含情眸,空蕩蕩的袖子貼若有若無地貼上李重烈的後背:“三殿下是嫌皇上給的好處不夠吧?”

他袖子的布料極為軟滑,李重烈站著沒動:“我能盼著什麼好處?”

“不然三殿下抓得住影衛的箭,怎麼就偏偏躲不過一個女子的匕首呢?”蕭挽調笑說:“莫不是你憐香惜玉,偏要死在美人刀下。”

“跟你比起來,那可不算什麼美人刀,”李重烈盯著蕭挽的耳,反問道:“十七個女子當天的破綻其實不難尋,影衛又怎會遲鈍,出手竟比我還慢?”

他一頓,說:“除非是影衛幫忙往都察院地牢裏頭遞的刀子,才說得通吧。”

“三殿下何以見得?”蕭挽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