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過是猜測一句,說要跟都察院算賬了嗎?”李梧不留情麵地說。
史正業瞪著眼睛,吃力地吞咽下一口口水,餘光不安地向周充那頭放。
李梧也淡淡地掃了周充一眼,又看向蕭挽,舒了半口氣:“懷舒,依你所見,這案子還要如何往下審?”
李梧心中也明白,都察院雖難逃罪責,可是以他史正業的膽子,決不敢當這個幫凶,也沒有道理這麼做。
那麼這案子便卡在了這十七名女子身上,奈何人都死光了,再要加上漠北軍妓一說,稀裏糊塗的就變成了一樁懸案。
蕭挽正色:“臣不曾參與過此案,不敢妄言。不過死人既然開不了口,活人總還是能問出點線索的。據臣所知,青州邊度史許昌壽因公差前日正好到了京中,皇上不妨召他來問問話。”
“宣。”
不久,許昌壽便上了殿。
李梧對他說:“你是青州的官,這案子本來與你的關係不大,可懷舒既引了你上殿,想是你有備而來,有什麼便說什麼吧。”
許昌壽行過禮後,恭謹慎重道:“皇上,臣在青州擔的是文職,可也時常會到萬古塔一帶辦差。臣今日鬥膽以身家性命作保,這十七名女子從未到過漠北,一直以來都在青州萬古塔中服役,漠北邊軍豢養軍妓之事根本是妄談。”
“荒唐!”李梧無故對他動怒:“你說她們一直在青州服役,那這十七個人失蹤時,青州府為何不上報朝廷?”
許昌壽將額頭貼地,為難道:“皇上有所不知,兩月前有人將她們私自帶離了萬古塔,又將幾本載有她們的名冊盡數毀損。並非是臣等有意隱瞞不報,而是青州府所管轄之地處於西南深處……實在、實在是無人敢報啊!”
“西南”二字一出,落入人心之中,便已蓋過許多實證。
所有人心知肚明,經這幾年,周充在西南的勢力已不可小覷,若是他想要布局陷害漠北邊軍,連都察院都能成為他的幫凶,區區一個青州府又能奈何?
好在李重烈今日替李梧挨了那一刀,她目下毫發無損。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弑君之事或許還可暫且放一放,可有人濫用職權、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混淆視聽之事,那才是大忌。
李梧沉肩垂眸,手抬到一半又垂落了下來,默了片刻,忽冷聲道:“史正業,你可知罪?”
史正業聲若細蚊:“皇上,臣、臣有冤冤……”
李梧拍案而起,厲聲罵道:“是不是還要朕再派禦史去青州調查取證,才能定你指鹿為馬、扭直作曲的死罪!你查的一手好案,若不是今日朕趁去了都察院,那些女子又對朕起了殺意,漠北怕是真逃不過你這一劫了?”
史正業身子一趔,癱軟在地,已慌張得吐不出半個字來。
李梧的火此刻都是衝著史正業來的,可這無異於是在指桑罵槐。
就在這時,周充跪了下來,肅麵道:“皇上,當日是臣輕信於那幫女子,才引賊入京,險些釀成了大禍。”
李梧視線冷冷往下,道:“你說你向來知人善任,這次怎麼會這般糊塗?”
“臣,無話可說,自願請罪領罰。”說罷,周充便卸下了腰間那七顆明晃晃的東珠,雙手呈上,要歸還給李梧。
旁的官員見了,都忍不住低聲勸阻:“周將軍,你這又是何必讓皇上為難啊……”
周充不為所動,仍態度堅決,要將東珠奉還。
蕭挽在旁微微挑眉,不由輕聲一嗤。
僵持了不過片刻,李梧歎了一口氣,還是示意丁柔去接過那串東珠:“罷了,就遂他的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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