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閻王(2 / 2)

李重烈呼吸重了幾許,眼角無端溢出一絲狠:“分明是有人中飽私囊,私吞漠北邊軍軍餉,後方軍需的調度不足,朝廷又偏私不公,邊軍早就成了一支孤軍!”

“滿口胡言!鎮遠侯違抗聖旨調令行軍,乃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爾還敢狂放厥詞,對朝廷、對聖上不敬!你可知僅憑這點,本官便可治你的罪!來人,先賞他脊杖二十!”

數名官兵湧入,頓時將李重烈壓製住放倒在了長凳上,鐵鏈縛身,立即行刑。

都察院用的是鐵製的獄杖,尋常人往往遭不住二十棍,便一命嗚呼了。

這一棍子下去,李重烈胃裏先翻湧,當即要把午後吃的牢飯給吐出來,冷汗浸濕了內衫,後背血肉綻開,將他原本的舊傷模糊殆盡。

二十棍未施完,行刑的官兵忽然作罷,齊刷刷朝外頭跪了下來。

李重烈喘著氣,隱約也聽見了腳步聲。

他費力撐開眼皮,跟前是半身鑲金絲流雲紋的銀白袍,袍子內裏嵌著鮮亮的絳紋紅綢,明豔不可方物,連這地牢的方寸之內一時都被襯得溢彩流光。

李重烈的脊背如同斷了兩截,疼痛難忍,頸無法抬得更高,隻能看到那腰帶下還懸掛著一串大紅東珠,共有七顆,皆熠熠刺目。

他雖久居邊疆,可也知道朝中百官佩戴東珠是有門道的,戴幾顆、戴什麼成色的東珠,與官階、輩分、名望還有聖眷名望都有大堆講究。在場的兩位都察院禦史雖是正三品,算是排得上號的朝廷大員了,可也隻佩戴了兩顆黃色的東珠。

放眼整個洛京,敢在腰上掛七顆大紅東珠的,惟有一人,那就是當今內閣之首,蕭挽。

原來,蕭挽就是今日主座上的那位閻王——皇上欽定派來都察院督辦漠北戰敗一案的特使。

“是本官來遲了?”蕭挽瞥了眼已被動刑的李重烈,話間的煦煦春風藏著寒冰,叫人後知後覺,不寒而栗。

“下官見過蕭閣老——”

兩名官員驚愕失色,匆忙躬身壓低了腦袋,賠笑解釋:“閣老在朝中事務繁多,日理萬機,此案錯綜複雜又牽連甚廣,下官、下官隻是想先提前審上一審,也可盡早給閣老陳上供詞,好不耽誤閣老的時間。不想這三皇子從小養在漠北邊塞,性子桀驁慣了,屢屢出言不遜,下官這才給了他二十脊杖……這不還沒打完,閣老您便來了。”

蕭挽輕笑了一聲,也沒多追究,走過去坐下,接過一杯新沏的太平猴魁,問:“審得如何了?”

他們一凜,忙將方才的情況細細稟報給蕭挽,一個字都不敢落下。

蕭挽聽後頷首,呷了一口茶,雍容不迫地提出質疑:“照這樣審下去,要審到何時?”

二人麵麵相覷,彎腰虛聲:“那依閣老的意思,如何才妥當?”

蕭挽含笑如玉:“脊杖一百,等他有命活了,再審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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