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海貴:“不高不高,一年到頭能混個溫飽就不錯咧。”
黃霞霞小姑子聞言捂嘴一樂:“那今天這流水席辦這麼好,難不成是沈家故意擺闊?”
“這倒也不是。”聶海貴是誰啊,那是平時能和沈三河一起叱吒牌桌的老油條。
別人聽話聽音,他不一樣,他還習慣觀察人表情。
畢竟玩牌的時候抓到好牌了,嘴上能說假話騙人,臉上下意識給出的表情卻騙不了人。
所以他一聽這話,登時就品出來不對味了。
假裝自己眼神不好眯著眼看了黃霞霞婆家人半天。
待看明白這群人眼底的譏諷和幸災樂禍後。
心裏頓時就有了數。
這是啥娘家客啊,這分明就是上門找不對付的啊!
想起剛才沈三河威脅他的手勢,聶海貴大致有了章程,翻臉指定是不能翻臉的。
但跟他藏心眼,看模樣還想從他這兒套沈家的事兒。
那他就讓她們‘套’唄。
也好看看這一個個都揣著啥樣的心思,為啥兩家小輩兒大喜的日子非得過來尋晦氣。
聶海貴麵上憨厚表情不變,說出來的話怎麼聽怎麼坦誠:“沈家才不是故意擺闊氣咧,人家沈家是真闊氣咧。”
“我不是看你們是女方娘家親戚就替沈家說好話,咱鄉下人實在,有一說一,沒謊。”
“而且你們看就能看出來,咱村子裏除了老支書家和前大隊長家,也就沈家這房子最氣派不是?人家條件確實好,擱村裏都是數一數二的。”
黃霞霞小姑子眉毛一豎:“那你剛才咋說一年到頭能維持個溫飽就不錯了?”
嘿,這小姑娘還挺沒教養。
他聶海貴再怎麼說在村裏小輩兒麵前也是叔輩兒的,就沒小輩兒敢跟他這麼厲害。
還質問上他了。
他該她個小丫頭片子的?
心裏膩歪,麵上卻更是樸實:“我說的是像咱們這樣的人家,一年到頭混個溫飽就不錯了。”
“沈家能一樣嗎?人家雖然上頭兄弟分家了,可有文爹那可是咱村大隊長。”
“有文哥哥還是肉聯廠工人,有文自己不也在運輸車間學手藝呢嘛,一家倆工人一個領導,日子還能差咯?”
包泰清聞言嘲笑道:“一個大隊長算啥領導。”
聶海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接話接的賊快,直接就來了一句:“喲,聽著小同誌話裏的意思,小同誌家裏爹娘肯定都是當大領導的吧?!”
“得是多大的領導啊?咱鄉下人沒見過啥世麵,快跟我說說讓我長長見識,我聶海貴這次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包泰清:“……”
他被堵得臉都要綠了:“不是,但是我爸媽都是火柴廠的工人,按資曆也算是小領導了。”
聶海貴隨意點頭:“哦,那條件也挺好。”
啥叫條件也挺好?!
這麼敷衍這是瞧不起他呢?
他家條件就是比沈家好好不好?!
黃霞霞小姑子敏銳察覺出自己心上人的不悅,趕緊接茬兒:“這位老叔,咱沒見過世麵就別瞎說話。”
“啥叫也挺好,你知道人家爸媽一個月工資加起來有多少嗎?比沈家全家人掙的加起來還多。”
聶海貴不願意搭理這眼睛長在頭頂的小丫頭片子。
索性就開始裝起了四六不懂。
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好像根本不理解黃霞霞小姑子說的是啥一樣。
差點沒給人氣一個倒仰。
“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小姑子氣急敗壞,生怕自己拍馬屁沒拍對路子。
見包泰清臉色更沉,她拗勁兒一上來,索性也不端著了,就拿聶海貴能聽懂的打比方——
“就說今天的席麵,不用勒緊褲腰帶,人家想吃就能吃,這條件,你跟我說叫‘也挺好’?”
這都好上天了好嗎?!
她家條件其實也還成,嫁出去的姐姐還能經常接濟娘家。
可那肉也沒說想吃就能吃啊。
哪有那條件啊。
不然她也不能這麼扒著包泰清想要和包泰清搞對象嫁進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