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著時間,沈有鵬沈有文兄弟倆前後腳把新媳婦接了回來。
兩排自行車開道,不僅是村裏的頭一份,就連秉著一股子傲氣從城裏過來吃喜酒的黃霞霞婆家人看見了,都挑不出啥毛病。
畢竟她家再自視家裏條件好,可當初娶黃霞霞的時候,也沒有這排場。
看見沈家壓根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破。
黃霞霞小姑子和後來的包泰清臉上都有點掛不住。
要知道他們來之前還曾一唱一和的暢想沈家有多窮多埋汰多掉價呢。
結果大老遠過來了,就給他們看這個?
立立整整的大瓦房,水泥鋪的幹淨院子,包括灶房裏不停飄來的香得能給人舌頭都饞掉的肉香味……
就這?就這!
就連沈家人穿的,好像都比他們城裏來的立整!
包泰清咬牙切齒:“說好的黃泥巴稻草房一陣風刮過來能給房子刮塌了呢?”
“說好的鄉下地方啥好玩意兒都沒有,充大瓣蒜擺酒席指不定上土豆白菜呢?”
“說好的鄉下人上不得台麵,到時候要是穿得破破爛爛,人畏畏縮縮,讓我別見怪的呢?!”
這些話可都是黃霞霞小姑子親口跟他說的。
想起他當時聽完立馬拍板決定過來撿笑話看熱鬧的蠢樣……包泰清自己都覺得自己丟人。
而別看黃霞霞小姑子對上黃霞霞的時候不會說話,一點就著,那是她不想好好說話,對上包泰清就不一樣了,哪怕被包泰清質問到臉上。
她也能唾麵自幹順便擠出個笑臉。
脾氣別提有多好了,就跟在黃霞霞這個嫂子麵前是兩個人似的。
“你先別急啊。”黃霞霞小姑子語帶撒嬌,“這不都是麵上看著的嘛,再窮的人家這種時候都得爭個麵上光啊。”
“尤其沈家今天倆兒子結婚,不掏空家底往好了整那得多讓人笑話。”
她嘴甜:“沈家和你家情況又不一樣,他家是打腫了臉充胖子,你家不用裝,就是胖子!”
包泰清:“昂?!”
黃霞霞小姑子訕笑:“沒有,我不是那意思,你懂我啥意思,我就是說順嘴了,你家不是胖子,但你家條件和沈家比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你家是天,沈家是地。”
黃霞霞婆婆在旁邊搭腔:“對,倆兒子結婚指不定給家底子都掏空了,你跟他家比啥,你家能頓頓吃肉,他家行啊?”
包泰清沒說話,雖說他家也沒那條件天天吃肉,也就隔三差五一個禮拜能吃上兩回。
可那也比挺多人家強了。
被這麼一捧,他心態倒是平和了不少,也是,他是過來看黃橙橙婆家笑話的,沒必要可今天一天做比較。
黃橙橙婆家是沒他預想的窮,可和他家一比……嗬,不還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現在可能沒覺得有啥不好,等以後沈家揭不開鍋了,她黃橙橙就明白有情到底能不能飲水飽了。
黃霞霞婆婆編排人的時候一臉的刻薄,捂著嘴笑得跟老母雞似的:“咯咯,指不定全家上下勒一年褲腰帶就為了今天現現眼長長臉呢……”
話還沒說完。
身後沈小寶和沈三河恰巧路過她們坐的這一桌。
院裏兒這麼多人呢,鬧鬧哄哄的,父子倆也沒注意這桌臉生的擱這兒嘮啥呢。
隻是瞧有說有笑的,以為這是開心了,沈三河自發就幫著自己侄子招待起來——
“喲,沒見過,您幾位是有文媳婦那邊的親戚吧?”
陳鋤子家的親戚沒有這樣的,瞧著就矯情,拿糖吃還捏蘭花指。
嘖嘖。
心裏編排,麵上卻笑得熱情。
沈三河拍著包泰清肩膀:“吃好喝好啊,今天來的人多招待不周,等一會兒讓我侄子帶著新媳婦過來多敬幾杯酒。”
被打斷說話,黃霞霞婆婆有點不樂意,對著沈三河愛答不理的:“你是?”
沈三河:“我是有文三伯,也是咱生產大隊的副隊長!”
他現在逢人就這麼介紹,沈小寶深覺丟臉。
可再丟臉也沒整啊,這是自己親爹,對著外人也不能拆自己親爹的台,隻能幫著兜著。
沈小寶:“對,我們是婆家親戚,今天人手不夠幫著招待招待。”
正說著話,有那見著沈三河的村裏人過來打招呼。
村裏人嗓門大,開起玩笑來也沒啥可避著人的,上來就問啥時候開席,他勒一天褲腰帶了,就等著吃這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