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得勝笑道:“這世道,你不殺人,便被人殺,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賢問道:“我看你們幾人都身手不凡,為何不去投軍,靠自己的本事,一刀一槍地搏個封妻蔭子?”
劉得勝搖了搖頭:“朝中無人,休想做官,就算你甘心做個小軍卒,也會經常領不到餉銀,不是在嘩變中被殺,就是在嘩變中淪為馬匪盜賊,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去做個馬匪。”
李賢歎道:“做人還不如做匪,這世道,也太毒害刻薄了些。”
劉得勝笑道:“兵即是匪,匪即是兵,你考慮那麼多幹嘛,我看這冤啊,也不必申了,免得壞了自家性命,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吧,等明日再尋個機會出城,跟陳永安他們會合。”
兩人商議完畢,便扔了血書條幅,沿著城裏的小巷子,準備尋個安靜地方躲藏。
他們不敢走當街大道,是怕遇上孫舉人派出的追兵,但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剛拐過兩個巷口,便看見前麵站著兩個漢子,臉上帶著微笑。
劉得勝猛地一退,正想往來路奔去,不料後麵也走出兩名漢子,將兩人圍在中間。
“李四兒,你的命還真長,害得小爺們一陣好找。”一名黑塔似的漢子從懷裏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刀,笑著說道。
劉得勝抬起腳,從兩腳的短靴裏先後抽出兩把匕首,遞給李賢一把,沉聲道:“要想活命,就得殺人。”
話音剛落,他便朝那手持短刀的漢子奔去,跑動間,雄偉的身軀震得地麵直抖。
李賢見他平日裏性情平和,沒想一發起威來,竟然如同下山猛虎,也握著匕首,跟在劉得勝身後,朝那兩名漢子衝去。
那黑塔似的漢子見兩人來勢凶猛,打了個呼哨,退後幾步,準備避開劉得勝的銳氣,
劉得勝早就瞧在眼裏,匕首一轉,朝另一名漢子刺去,右腳卻一發力,猛地踢向那使短刀漢子的胯下。
巷子狹窄,另一名漢子原本迎向李賢,見劉得勝刺來,閃躲不及,胸口被捅個正著,慘叫倒地。
劉得勝是見過血腥的人,手中匕首一拉,便出了那漢子的胸膛,帶起一股血箭,又朝那黑塔般的漢子撞去。
此時李賢正好衝到那被殺漢子的正前方,鼻中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胸口一悶,腹中翻騰不已,險些吐了出來。
那黑塔般的短刀漢子也不跟劉得勝硬拚,身形不斷後退,似乎要等另一頭的兩個漢子趕到,才前後夾擊。
劉得勝衝了幾步,回頭拉起有些走神的李賢,從短刀漢子的身旁閃進一條小巷,然後將手中匕首投向那短刀漢子,趁他閃避之際,拉著李賢一陣狂奔。
那短刀漢子緊緊地尾隨於後,三人跑了一會兒,把另兩名漢子甩得不見了,劉得勝才停了下來,回頭望著那短刀漢子,笑道:“牛老三,你這手段可不高明。”
那牛老三嘿嘿一笑,收起手中短刀:“四兒糊塗了,你幾兄弟也跟著糊塗?若不是我讓他們分頭攔你,帶著李四兒這個累贅,我看你是出不了寧夏城啦。”
李賢驚道:“你們……”
牛老三望著他,問劉得勝:“他還沒記起以前的事?”
劉得勝搖了搖頭。
牛老三歎了口氣,說道:“從東門出城吧,那兒的人手都被我找借口支開了,別去靈州城,老張被派到金積堡,堵你們南下西安的路;老陳又被派往磁窯寨守著李四兒一家,孫府沒了內應,可不是好惹的。”
他又對李賢說道:“四兒,初一那天,不是牛哥這些人不仗義,實在是我家中妻兒當時都在靈州城內過年,不敢輕舉妄動,事情又發生的突然,牛哥也沒猜到那孫舉人想要取你兄弟倆人的性命,後來才知道他占了你二嫂,救不了你和你二哥,實在是沒法子的事啊。”
劉得勝看李賢完全摸不著頭腦,笑道:“初一那天,你和李二哥被打暈扔在護城河邊,還是牛老三他們來磁窯寨報的信,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李賢連忙行了個大禮,這牛老三救了他,行再大的禮也不為過。牛老三也不多說,四處打探了一番,便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