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冰月門的副掌門,還覺得自己不白給,一身功法不含糊,打贏也不想,至少逃個跑,沒問題,那些朝廷鷹犬留不住他的。
懷著這樣的信心,他衝向那個正朝他而來的男子。
這男子,是個劍士,頭戴竹笠,看不清麵目,但看他輕快的步履身形,應該挺年輕。
鐵線山中挺冷,但這年輕的男子,卻一身白衣,衣袖飄飄地,顯得身形很單薄。
見他這樣,孫元礪便一聲冷笑,心想道:
“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隻為了好看,怎麼不凍死你?”
心理上蔑視,但戰術上,他卻很重視。
衝向那年輕人時,孫元礪已經運轉冰月門的獨門神功,將靈力提到極致,手中的利劍也舞出奇怪的軌跡——
他要以醇厚的靈力、刁鑽的劍技,將這輕浮愛美的年輕人給殺死!
很快,他倆就迎麵碰上。
孫元礪的心裏,還懷著膽大心細的進攻心思,卻突然眼一花、腳一頓,似乎感覺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具體不清楚,他隻覺得自己兩邊的肩胛骨,猛然一陣劇痛,口中忍不住慘叫出聲!
這時如果有旁觀者,就驚異地看見,戴鬥笠的年輕劍客,運劍如飛,對時機的把握也精準到可怕的地步,毒蛇般的劍鋒,瞬間洞穿了孫元礪兩邊的肩胛骨;
雖然有先後,但時差極小,都讓孫元礪覺得,肩胛骨兩邊同時開始劇痛,幾乎不差分毫。
利劍洞穿之際,一條繩索如影隨形而來,似一條靈蛇,穿過了他兩邊的肩胛骨。
鼓足的靈力,瞬間煙消雲散;
剛才還飛躥如電的利劍,當啷一聲落地。
到這時,孫元礪除了本能地慘叫,還有點發懵,滿頭霧水地想:
“我是誰?”
“我在哪兒?”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稍稍反應過來,孫元礪先是一驚:
“啊呀!遇上高人了,我竟敗了,束手就擒了!”
轉而一喜:
“得虧是高手,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隻傷我,沒弄死我。”
最後,還是一驚:
“哎呀!我還不如死了呢!”
“我怎麼沒死啊?”
“完了,這下全完了……”
到這會兒他還不知道,自己遇上什麼人。
能讓他一個副掌門,剛一個照麵就敗了的,還能有誰?
自然是大宋伏魔司第一劍客,獨孤羽客。
先前獨孤羽客,已經得了李雲絕的鄭重提醒,說對孫元礪這個賣國叛徒,一定要格外“關照”,能生擒盡量生擒,實在不行就當場殺死,總之不能讓他逃跑。
對少年這說法,獨孤羽客十分不屑。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實在不行”,孫元礪的下場,已經注定,必定是被生擒。
當李雲絕,見冰月門中大局已定,便叫雲月兮幾人,在這裏維持;
他自己記掛著鐵線山,便帶著媚荻趕過去。
帶“梅迭蘭”去,是李雲絕的善意。
他想讓反抗軍的聖女親眼看到,威脅他們的珈蘭精銳力量,已經煙消雲滅。
他們之後站到鐵線山一處峰頂,俯瞰著藏兵洞一帶的戰場。
到這時,戰鬥已接近尾聲。
戰鬥的結果毫無懸念,大宋方以有心算無心,珈蘭潛伏軍屍橫遍野,死傷慘重。
站在高處,下方的戰場一覽無遺。
所以媚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珈蘭軍的慘狀。
她心裏這個苦啊!
雖然倒黴的,是她對手和政敵的軍隊,但畢竟,這些都是珈蘭國的勢力。
理智上,她知道這支力量的覆滅,對自己毫無影響,甚至還有好處。
這不正證明了,當初自己的主張,才是英明的?
但即使如此,還是很別扭啊,損失的可都是珈蘭人。
媚荻這會兒的心情,非常複雜,看著下方的屍橫遍野,她情不自禁地悲傷難過。
可雪上加霜的是,心情已經這麼別扭難受了,她還一點都不能流露出來;
反而還要按照反抗軍聖女的人設,臉上浮現出歡樂的笑容——
對!不僅要笑得歡樂,還要笑得像是從內心裏發出來的!
太難了!
太難演了!
頭一回,雄才大略的金血女王,發現有件事情,是自己弄錯了:
她不該輕視那些宮廷演員的,演戲這件事,真有技術含量的。
雖然內心悲苦,但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歡笑著,因為她擔心,李雲絕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未必沒有觀察考驗她的意思。
也許是想多了,但不能不防,因為以往她媚荻,也經常這麼考驗別人的。
千難萬難中,她倒是找到一個理由安慰自己:
“這事,本女王也不虧,若做得好,還能更加贏得這個宋國小傻瓜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