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嘿嘿。”呂錦浪得意地笑道。
“快說說,也讓我開開眼界!”李雲絕非常好奇地道。
“就是‘帝苑試新茶’了。你光聽聽名字,就知道是進貢給皇宮禦苑的貢茶。”
“這貢茶,是挑選建州品相、時節最佳的雀舌、冰芽所製,價格是剛才我說的那些茶的五六倍!”呂錦浪如數家珍地說道。
“五六倍!”李雲絕倒吸一口冷氣,“那豈不是二兩茶就要五六百兩白銀?”
“正是。可就算你願意出這麼多錢,也買不到,那是皇家禦用之物。我也是兩年前,托家父之福,才喝得到——”
“你也知道,我爹是尚書省右司郎中,最受皇帝陛下器重,才蒙聖恩,賜了咱家半盒帝苑試新茶。那滋味,真是、真是……”
呂錦浪想描述一下當時喝那茶的感覺,可發現自己竟然忘了,“真是”、“真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他隻好閉上眼睛,搖頭晃腦,作陶醉狀,然後道:
“那滋味,嗬嗬,此茶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輕易聞?用凡間的言語,真是描述不出來的。”
“哎呀!厲害厲害啊!”李雲絕被震懾住了,滿口讚歎,“這麼貴的茶,一定最解渴了。”
“噗嗤——”正搖頭晃腦的呂錦浪,一口柑葉茶水噴出來,“你說,解渴?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身子直歪,手指著李雲絕:“你、你真是太會說笑了,哈哈,哈哈哈!”
呂錦浪這一番顯擺,震驚了李雲絕,也逗笑了自己,但卻發現,似乎對雲月兮的效果,不怎麼明顯。
比如當自己說到,“此茶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輕易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怎麼看到那少女半露的側臉上,竟是流露一絲嘲諷的表情。
“一定是看錯了。怎麼可能呢?”呂錦浪心想。
不過他還是有點氣餒:
“沒想到這小娘子,心性這麼清冷孤高;我都顯擺成這樣子了,她居然還淡淡然不以為意。我得加油了!”
於是他重振精神,不停地搭話尬聊,不是說自己有多厲害,就是吹爹怎麼功勳顯著。
在他嘴裏,這幾年間,朝堂每一件大事,都有他爹的參與;而自己每一次,都在背後替爹出主意。
說到後來,越說越沒譜,居然號稱大宋這麼多年,沒被西域強國珈蘭國吞並滅國,全因為他在背後參與籌謀擘畫。
他早就看準了,珈蘭國的強盛,全因那個強悍狡詐的金血女王媚荻。
於是便在某次使節交通中,他呂錦浪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文采、武技、尤其是人品外貌、人格魅力,深深地吸引了金血女王,才讓她這幾年,稍微消停點,對大宋留了手。
雖然,李雲絕一直都很想給這位權貴之子,好好捧哏,但當呂錦浪吹到這兒,他也實在不行了,麵露了難色。
他現在能努力控製自己,不笑場,就很難得了。
真的,太難了。
雖然剛才一直主動拉低道德底線,但你吹成這樣,我再瞎附和讚同,那已經不是道德問題了,是智商有大問題啊!
連自己,都比呂錦浪有資格吹金血女王,畢竟自己還做過怪夢,夢到她呢!
所以李雲絕很為難,太為難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船頭的少女,卻見這妮子正在偷偷瞥自己,滿眼的促狹笑意。
一看她這眼神表情,李雲絕就憤怒了!
他用眼神無聲地傳遞過去一句話:
“難道你不知道,呂錦浪吹成這樣、吹得毫無底線,到底因為誰?誰才是禍害的根源?!”
雲月兮讀懂了他憤怒的眼神,卻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高高地昂起頭,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一看她笑意加重,李雲絕就知道要糟!
還沒來得及用眼神製止,那呂錦浪已經看到這朵絕對燦爛的笑容;他頓時來了大勁,牛吹得更加變本加厲了!
他竟開始吹噓,自己劍術無雙,曾橫掃風馬王廷的蠻族;又法技獨步天下,曾跟北海霜牙魔洲派來汴梁城的惡魔間諜,鬥法了三天三夜!
李雲絕本來,已經陪笑陪得臉部肌肉僵硬,現在再聽到這些,他都快哭了。
他真想拔劍,一劍滅口了呂錦浪。
就算有王法阻止了他,但隨著呂錦浪嘴巴的一張一合,李雲絕也快按捺不住這種衝動了。
就在這緊要關頭,卻見雲月兮忽然臉上笑容一斂,輕蔑地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呂錦浪,隻留給他一個美妙但冷漠的背影。
“壞了!”呂錦浪的吹噓戛然而止,“我這會兒吹得太過了。縱使無知鄉野女子,也聽出不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