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遺憾時,李雲絕聽到街邊有個攤販,正跟他的伴當夥計閑聊:
“依我說啊,羅大人不冤枉,他家鬧過妖,肯定就有事。”
李雲絕心裏一動,忙放慢了腳步,仔細聽他們說話。
那伴當,正反駁:“別瞎猜了。我舅舅就在伏魔司當差呢。他說虱子妖那事兒,和妖怪脫逃,真沒關係。”
“為什麼啊?”攤販很不服氣。
“因為那壁虱妖,太弱了!”伴當道,“我舅舅說,羅家的虱子妖,是被他們一個編外少年打殺的。”
“編外?還少年?”攤販頓時泄了氣,“編外那不跟平民差不多嘛。能被這麼弱的人打殺,那壁虱妖真是太弱了,不可能在羅家偷路線圖的。”
“可不是咋地?虱子咱又不是沒見過,我頭頂上就有一群。這種小蟲就算成了妖,能咋地?”
“再說了,我舅舅說,已經查過不知多少遍了,羅家書房藏的那張路線圖,真沒被動過。”伴當篤定地說道。
“哦。那就是了。那羅大人也真是倒了血黴,這麼一個肥差事官,沒想到最後栽在虱子妖身上。”
“哈哈,虱子妖啊,那編外能把它打敗,了不起呢!”攤販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接下來他們兩個,就開始閑聊天氣和市場行情了。
對他二人所說的,蠍妖脫逃和壁虱妖無關,李雲絕還是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不過現在他已經沒心情細想了。
他已經惱羞成怒,氣惱想道:
“哼!叫你們今天瞧不起我!”
“等明天——一個月吧——算了,還是差不多一年後吧,定叫你們後悔今天的沒眼色!”
和上次一樣,李雲絕蹲守在宋記牙行的告示牌旁,守株待兔。
這次他倒沒餓肚子。手裏寬綽了些,蹲守前她就去斜對麵的天漢橋上,買了塊酸甜口兒的鏡麵糕,一邊等,一邊啃,就當吃中飯了。
正等著呢,雇主沒等來,卻等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剛咽下一口糕點,他就一眼看見,那一等克邪健兒杜德陽,正帶著兩人,從東大街那邊走過來,看樣子是要往西城去。
杜德陽路過宋記牙行時,偶爾轉臉一瞥,正看見蹲在告示牌旁的李雲絕。
他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停下來,朝李雲絕招手道:“李雲絕,你過來。”
“嗯?”
李雲絕抬頭一看,眼睛立馬一亮,噌的跳起來,小跑著來到杜德陽跟前。
“杜大人找我?”李雲絕恭敬問道。
“嗯。你跟他們一樣,隨我來。”杜德陽指了指其他兩人,就繼續往西城走。
李雲絕一頭霧水,但也沒問什麼,跟著就往西城走。
走了一陣,眼見行人稀少,杜德陽才一邊走一邊道:“李雲絕,他們兩個也是編外,範榮,牛貴。你們一起跟我去殺地羊鬼。”
“地羊鬼?”李雲絕一愣。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鬼。
不過杜德陽之後並沒再解釋。
旁邊那兩個編外,這時都跟李雲絕打招呼,便知道矮胖一點的是範榮,瘦高個一點的是牛貴。
看到他倆,李雲絕就有點泄氣,因為這兩位連杜德陽走快點,都跟不太上,一路氣喘籲籲的。
由此可見伏魔司的編外,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雖說他們都背著背囊,但明顯裏麵並沒裝什麼重東西啊。
李雲絕若有所悟:
“很可能在別人眼裏,我也是這樣的人吧。”
“這兩位,別說功法高低了,就這身子骨,都虛啊……”
一時間,李雲絕有點莫名的感傷。
跟著杜德陽,沿西大街走出內城宜秋門,又走了一陣,就往北拐。
這裏的街巷,開始變得像棋盤一樣,縱橫交錯。
在複雜的街巷中七拐八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反正很遠的樣子,具體方位早已搞不清,李雲絕隻能根據日頭的方位,知道自己大概在往西北的方向走。
他們越走越偏僻,人煙越來越少,巷子越來越狹窄曲折。
房屋也越來越低矮、越來越簡陋,路上也沒了石板磚,腳底下幾乎就是泥路。
這就是東京汴梁城。
有富麗堂皇的雕梁畫棟,也有破敗不堪的貧民窟。
還有……沒錢住在城裏,隻能住在城外亂葬崗的李雲絕。
終於,走在最前頭的杜德陽,在某處巷子最深處停住。
這裏是一座殘破不堪的老宅。
老宅無人居住,年久失修,經過風吹雨打後,牆壁已經搖搖欲墜。
牆皮也大多脫落,充滿了水漬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