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人們以為這隻是一場平常的隻是稍微緊急臨時了點的選舉大會。
再然後,他們被告知這不是一場正常的具備公正性的選舉大會。
緊接著,他們又被迫得知了許多原本可能永遠不會得知的信息。
至此,沒人再去在意誰是否接著連任或是誰又接下了首席的位置。
第四十五區已經瀕臨失守,很快就要輪到第四十四區接替,沒有第四十五區長期堅守的經驗,沒有高牆的防禦,第四十四區又能堅守多久?
從第四十四區承擔起第四十五區的職責開始,遲早會有一天輪到他們所在的區域,並且他們沒有太多的等待時間了。
末日就要來臨了。
對生存的恐慌足夠將普通人的理智反複摧毀一遍又一遍。
脫離理智的管束,人人自危。
亂套了,當聯邦總局的眾人意識到這點時i,事情早已失去了可掌控的餘地。
輿論是看起來最好掌控的實際卻是最不好掌控的東西,他們沒法讓每一個人都閉上嘴,沒法讓每一個人都相信聯邦總局新發的聲明。
順從規訓的目的是為了活著,如果連這個都無法再向他們保證,規訓得再好的動物在預知到死亡期限後,也會奮力掙脫四肢的繩索。
他們隻是想活著,這不是什麼無理的要求。
無數份倡議書從四十五個區自發地提出,強烈要求聯邦總局改變決策,要求聯邦總局全力支援第四十五區。
罷工風潮像火星子散落草地般在四十五個區域蔓延,如果連活命都成了奢望,再沒有未來可以展望,此刻的任何勞作也都將失去意義。
而這是普通公民能夠反抗聯邦總局的唯一手段,他們試圖用自己最有價值的勞作本身來逼迫聯邦總局做出令他們滿意的答複。
事實證明,這招確實奏效。
從不停擺的豐厚勞動力屬於被壟斷的資源之一,一旦勞動力停擺,這份豐厚的資源也就必然受到貶值。
好不容易搶到手的資源,誰又會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它不斷貶值下去?
就此希望聯邦總局改變決策的不僅僅是普通公民,還有聯邦總局內部的人員。
無論如何,穩定當前局勢是最主要的。
但...要麵向聯邦重新做出決策,這離不開最高決策者的最終拍板。
簡而言之,聯邦總局需要重新選舉一名首席執行官來應對當前混亂的局勢。
這個人選是誰最好?
不同陣營的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想推舉自己陣營的人上任,以及阻止對立陣營的人上任。
即使自己得不到,那也絕不容許對方得到。
推舉西淮為首席執行官是個折中之舉,他跟錢薇的出身可不一樣,西淮有能力,但並不具備強大的根基,也因此他並不具備拔除他們根係的能力。
有這種想法的不在少數,與其推舉與自身對立陣營的人,不如推舉一個散戶,起碼對自身的威脅要小得多。
選舉投票結果出來後,西淮在單人的皮質沙發上坐了許久,終端被放置在眼前的桌麵。
薑靈昭還沒回複他的消息。
她太忙了,在生物研究所忙碌,在訓練室忙碌。
這個結果讓西淮不禁回想起那個薑靈昭找上他的上午,他慶幸他沒有搖擺不定,而是聽從了自己的直覺。
過程不算一帆風順,但最終卻是安全抵達了目的地。
咚咚。
“進。”
薑靈昭接過溫熱的瓷杯喝了一大口,她的確有些渴了。
“你找我?”
“想找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
“我當選了首席執行官。”
“我知道,聯邦總局應該沒人不知道。”
“我準備任命你為次席執行官,與我享有同等級別的權力。”
瓷杯被放回桌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薑靈昭探究的目光讓西淮有些不自在,他想這是否還是太過吝嗇了?如果不是薑靈昭,他不可能搭上這輛列車。
“又或者,你就任首席執行官,而我就任次席執行官。”
這次是更加讓人讀不懂的目光。
“你...可以提任何你想要達成的事情。”
“從一開始,我們不就做好了契約嗎?”
是有這麼回事,他們在一開始做了個契約,但西淮認為那個契約直至今天或許應該要失效才對。
“放到現在,這是不公平的,你應該要得到與我持平甚至更多的利益。”
“我並不需要這份利益,它對我而言沒有意義。而且這不是你應該分割自身權力之際。集中你手中的權力去建設你我最初所提出的想法,這就足夠了。”
“抗毒血清已經有了進展,至多一周的時間,我們就要出發前往第四十五區進行支援。”
西淮啞然。
一時間他不知道是該吃驚抗毒血清竟然如此短時間內有了進展好,還是該吃驚薑靈昭竟然從沒想過放棄支援第四十五區的想法好。
千言萬語,最終隻凝結成一句話。
“聯邦總局將全力支援第四十五區,直至黎明將至之前,聯邦總局絕不會放棄第四十五區。”
“合作愉快。”
一切隻為驅散霧氣,迎接將至的黎明。
五天後。
僅有半小時的時間與家人朋友告別。
喬恬兒上前緊緊地擁抱了喬蘇,母女之間無需多言,隻需要此刻的緊緊相擁,這就足夠了。
程炎秋被父母還有他的姐姐程涼夏圍在了中心,也是沒說太多的話,隻是叮囑著注意安全,千萬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