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權限隻能給你開放一分鍾,時間到了。”
“好,謝謝了。”
“下不為例。”
嚴順頷首,他就算想有下次,怕是也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再次謝過趙印安幫了他一個忙,嚴順走出控製處理部門後,他轉身走進了衛生間。
他需要一個密閉安全的空間來讓他好好思考他還接下來該怎麼走下去。
坐在馬桶蓋上,嚴順的整個身體的重心都往前傾著,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他還能怎麼繼續走下去了。
他們之中,有人反水了。
反水時間在梅裏斯酒屋那晚,或是更早之前。
應該是更早之前,嚴順不覺得在梅裏斯酒屋的那一晚上就能使得一個人瞬間倒戈。
不,這也是有可能的,他們所密謀的計劃風險極高,無論是他還是歐布什,如果出了一絲差錯,計劃隨時都將麵臨著失敗。
但現在那人的初心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計劃已經被邱梁全然得知。
邱梁已經知道歐布什去找他的目的,也知道嚴順將東西遞交給了孫寒。
這才多久?
有一個小時嗎?
歐布什這就吉凶未卜,很快,下一個就會是他自己。
嚴順此刻的腦子異常的清醒,也是這份清醒讓他明白他是逃不掉的。
邱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眥睚必報,從他下手的第一個人是歐布什便可窺見一角。
而下一個會是他,則是因為他萬萬不該將那些證據遞送給孫寒。
邱梁不會放過他的。
但逐漸的,嚴順反而愈發冷靜了下來,像是接受了既定的命運本身,在梅裏斯酒屋那晚之前,今日份的結局可能早已被譜寫完成。
孫寒是否發現了那褲子裏的機械眼內芯?又是否第一時間查看了內芯中的內容?
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阻擋在他的麵前,而他已經將自己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如果還是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那他也將是無可奈何。
好像進了聯邦總局以來,此刻的嚴順是最感到放鬆的。
因為他終於不再糾結了,他做了他認為正確的決定,即使結果不如意,也無所謂了。
反正...他也累了。
活著本就是一件難事,做個雙麵人周旋地活著是難上加難的難事。
像他這樣的雙麵人,甚至是三麵人、四麵人,在聯邦總局內已經形成的常態。
隻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選擇一副滿意的麵具戴上,不同的麵具代表著不同的陣營,沒有陣營的人會被率先撕碎。
聯邦總局到底是怎麼還能如常運轉的?就好比空心大樓是如何保持不搖搖欲墜的?
嚴順時常思考著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在為了分得更多的利益而像野獸一般,丟去了廉恥,將血紅揮舞。
人類由血紅組成,又因血紅破碎。
貪婪,癡念,嗔恨,使人向生,又使人覆滅。
嚴順仰頭讓白色燈光洗禮著全身,他閉上了眼睛,他什麼也沒在思考,他隻是放空了自己。
他渴望回歸內心的平靜,他不想再執著於他曾經做的事情究竟是對還是錯,他隻想要內心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