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石忽地湧起一股壯誌豪情,道:“玲瓏說得對,我們三個人走,沒有錢怕什麼?打野獸唄!”簡娀想了想,道:“不行,我可不想做野人。我們先回去,把他們打發走,然後,子石再來就是了……不過,也不行,以後他們還是會找來的。看來,隻好這樣了,我們回去收拾東西,把衣服、錢帶上,然後再彙合,投奔別處去。”
子石一陣驚喜,想到以後這兩個漂亮的女孩兒都會和自己在一起,不由自主地飄飄然起來。三人躲了一會,聽腳步聲往前去了,就繼續往前趕。不多時,見到前方有燈火。玲瓏道:“他們已經在屋子裏了!”簡娀道:“把虎皮扔了算了,我們兩人進去,子石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打發掉他們以後,收拾好東西就來找你。”
子石目送兩人走向小屋,急忙找到一叢灌木,跨到中間,脫掉上衣,躺到地上,讓背上的火燙感慢慢消下去。一邊躺著,耳朵捕捉著小屋裏傳來的聲音,開始聽不清,後來聲音大起來,就聽到了,原來在爭吵。大概是李冊記他們猜測兩個女孩這麼晚出去,肯定是扮老虎去了,兩個女孩否定,就爭起來了。子石不知道會是結果,不敢睡著,大睜著眼睛看著天上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似乎也在看著他。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是一個星星的夜晚,母親唱歌給他聽。他後來又讀到那歌詞:
嘒彼小星,
三五在東。
肅肅宵征,
夙夜在公。
實命不同!
嘒彼小星,
維參與昴。
肅肅宵征,
抱衾與裯。
實命不猶!
歌詞還沒有哼完,眼淚不覺已流了下來。“媽媽!狄姨!好好!”他在心裏呼喊,他在心裏念叨:“我害怕!”他在心裏痛哭失聲。
忽又想起離開邯鄲前的一個晚上,三人坐在院子裏看星星,媽媽指著星空,鄭重教給他的有關星座與天下九州的複雜知識,疑惑母親為何一定要反複提醒,必須由他去找出一個事關神州命運的大秘密?這秘密究竟是什麼?這麼想著,又想起和母親分散那天誦讀的古怪歌訣,一時思緒紛亂,莫知所謂。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茅屋那邊傳來打鬥之聲。子石的心提了起來:“那些壞人會不會殺了她們?”這個可怕的念頭使他猛地跳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下山坡,衝向那個茅屋。
他在東邊奔下,有人卻往西邊山坡奔上去。憑身影推測,那奔走的三人定是李冊記他們。他衝進茅草屋,四麵一看,心一涼,隻見兩個女孩躺在地上,身邊散著兩把劍,劍上鮮血滴嗒。他緊張地慢慢走近,隻見簡娀雙眼睜得大大的,目光卻毫無神采,再看玲瓏,卻是雙眼緊閉。
他一陣絕望,正思索著怎麼辦才好,忽聽簡娀道:“子石,快!快給我拿藥。”
沒死!他急忙奔到簡娀身邊。簡娀指指另一間屋子道:“那邊,床底下有一個木箱子,裏麵有草藥,你都拿過來,快!”他依言跑過去,把箱子從床底下拖出來,打開,發現有好幾層木屜子,每個屜子分成無數小方格,裏麵全是枯萎曬幹了的花花草草,散發各種奇怪的味道。他自小熟背《五十二病方》、《養生方》、《雜療方》、《素玄經》和《黃帝內經》等醫書,卻還不會活學活用,因此仍然不識這些藥草具體有什麼用處,隻好把整個箱子搬過去。
簡娀臉色蒼白,已無血色,見到箱子,搖搖頭,道:“應該是新鮮的大薊更快,不能枯萎的。”大薊?子石立刻想起,那是止血靈草,《雜療方》上記載,以大薊的全草或根入藥,性味甘、涼,有涼血、止血、祛瘀、消癰腫的作用。使用方法是:取大薊全草和根,搗爛外敷,同時絞汁內飲,可止血、止疼痛。
可哪裏有去找呢?子石急得團團轉。簡娀指指門背後道:“那裏有昨天剛采來的大薊,快!”子石奔過去,果然門背後地上放著一大把長略一尺、上麵帶著紫紅色小花的青草,想這就是大薊了。他找了一個石臼,把它們放進去,拿木杵狠狠搗,很快搗成稀爛,抓過一把,跑過去。
簡娀指指玲瓏:“先給她敷。”兩人看玲瓏,隻見她雙目緊閉,嘴唇煞白,子石搖她,身子冰涼沉重,簡娀道:“探探鼻息,還有沒有氣息?”子石把手指在玲瓏鼻子下放了一會,搖搖頭。簡娀道:“胸口還沒有跳動?”子石再伏到她的胸口,沒有絲毫動的感覺,就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