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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打量一下他,道:“你哪裏來的?”子石現在身上穿的是那赤狄村裏的村人給他的衣裳,麻布短衫窄衣,腳上是一雙敲著木板底的麻鞋,頭上梳著發髻,完全是當地土著民的打扮。子石道:“我,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壯漢道:“聽你口音,並非本地人氏。怎麼會來這裏?”子石就說父母失散了,一路飄泊,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裏。壯漢說:“你知道這是哪兒嗎?這裏四麵都是大山,有兩麵還有峭壁,一般人是不會到這兒來的。”

子石想自己一路爬山涉山過來,果然險峻,就點點頭。壯漢說:“到我屋子裏來坐坐吧。簡娀!來客人了!”屋子裏傳出“哎”的一聲清脆回響,然後走出一個女孩兒,她後麵還跟著一個女孩兒。子石見兩個女孩兒出來,感到眼前一亮。兩個女孩都比自己高半個頭,十四五歲的樣子,身上衣裳有紅有綠,很是鮮豔,害羞地低下頭去。

前麵那女孩見是一個小男孩,露出笑臉,笑著道:“是個孩子啊?”子石抬頭道:“不小啦!”女孩道:“幾歲了?”子石算了算,道:“差不多快十四歲了。”女孩笑道:“比我小一歲。”

那女孩過來拉他的手,他慌忙把手縮到背後,木棍戳到大腿,這才發現右手還緊握著木棍。那女孩笑道:“康伯,他哪兒來的?”那叫康伯的壯漢道:“他被一頭大老虎趕到這兒來的。”那女孩哈哈大笑:“那剛才的樣子一定有趣得很。老虎趕你了嗎?”

子石點點頭,心想我差點被老虎吃掉,你還笑。女孩再來拉他的手,這會兒子石沒有躲避,把左手伸給她。她的手涼涼的、柔柔的,像是母親的手,還像趙好的手。他看她,想起了《詩經》裏的歌詞:“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他問道:“你叫簡娀?”

康伯在後麵笑道:“這小家夥,遇到女孩兒就親熱了,沒和我說什麼話,就和你聊起來了。”子石臉一紅。簡娀笑道:“康伯,你也真是,人家才這麼小啦。”轉而對子石道:“我叫娀,我們家族姓簡,所以別人叫我簡娀。”又指指另一個女孩道:“她叫玲瓏。”

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簡娀,子石就拋掉了剛才的恐懼,連話也多了起來。他想了想,道:“我知道有姓娀的,娀是過去的一個王國,是殷始祖契的母親有娀氏家族創立的。這簡嘛,對了,契的母親就叫簡狄。”女孩叫道:“哇,好有學識的樣子。”康伯道:“小孩子知道這麼多?”子石抓抓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不怎麼懂。”

簡娀道:“那你叫什麼呢?”子石道:“子石。”立即警覺道:“我不告訴你我爸媽是誰可以嗎?”簡娀哈哈大笑。康伯示意簡娀和他一起進屋子,說道:“好啦,讓子石好好吃一頓,他一定餓極了。”子石叫道:“咦,你怎麼知道我餓極了。”

一會兒,康伯扛著一隻大甕、簡娀拿著一隻罐子出來、玲瓏拿著一把筷子和幾隻木碗,放在門口的木桌子上。子石摸摸那隻大甕,隨即啊喲一聲放開:“燙死了燙死了。”簡娀笑道:“這是我剛煮好的,本來要和康伯三個人大吃一頓,現在變成四個人吃啦。你猜猜是什麼肉?”

子石早已聞到香氣撲鼻,知道是一種獸肉,但不像以前吃過的馬肉、牛肉、野兔肉、獐子肉、野豬肉,說不出什麼味道。爺爺道:“你應該馬上猜到才對,你想,剛才那頭老虎為什麼看到我們屋子就不敢來追了?”子石驚喜道:“老虎?肉?”簡娀道:“猜對了,來,吃老虎肉!後麵還醃了很多呢!一頭大老虎,夠我們吃好幾天的。”

子石奇道:“你們怎麼抓得到老虎?”簡娀拿了幾隻木碗,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虎肉,又給每個人倒了一碗酒,笑道:“我們豈止抓得到老虎?我們還抓得到豹子、狗熊呢!剛才你不知道你有多驚險吧?”子石道:“驚險?”簡娀道:“你不知道吧,在我們屋子的四周,都是陷阱!經常會有野獸自動找上門來,落入陷阱,給我們吃了。”

子石嚇得張大了嘴。康伯道:“好了好了,吃吧,來,喝口酒!”子石叫道:“好!”以前,隻有在給父親和先祖做祭祀時,母親才會把祭祀用剩的酒給他喝一點,現在可以放開來喝了!

當下一塊虎肉一口酒,吃得肚子高漲、喝得酩酊大醉,昏頭昏腦中,一頭就倒在了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背部火燒火燎的,心想,道天已晚了,自己還沒有睡,趕緊想脫衣服,睜開眼,天果真已經暗了,頭上星光點點。星光下,卻見自己被五花大綁地被兩個人抬著,一晃一晃地走在路上。他嚇了一跳,叫道:“喂,你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