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慧進屋一看,翠玉和翠竹都在,今日輪到翠雲值夜,幾個大丫鬟剛隨老夫人一起回來,翠雲便帶著雲韶和雲芝伺候。

左右無事,便聚在一堆兒說八卦,一會說說凝香院的小老婆和新來的小老婆爭風吃醋啦,一會又說三爺房內又拉出去個丫鬟啦,翠玉一邊說的時候一邊拿斜著眼看翠竹,揶揄之意明顯。

翠竹經過嚴嬤嬤的教育,此時已經老實許多,聽見三爺房內又抬出來一個,也不免臉色蒼白。

若是自己之前真的犯了糊塗,沒準被席子一裹抬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雲慧在心中偷偷歎氣,作為有賣身契的丫鬟,倘若府裏的主子真的瞧上了,其實是沒有權利拒絕的,收用了也就收用了。

倘若運道好了能抬個姨娘,若是主母不同意,恐怕也就是個通房,日後生死不由己,被老爺們看重大概就是這個結局。

若是伺候了少爺們,那未來就更加前途未卜了,少爺們未娶妻房裏有人不算什麼,一旦成婚後,不管之前多麼受寵,命運都掌握在未來的新夫人手裏。

寬厚些的抬了姨娘,每日一碗的避子湯喝壞了身子,最後隻能倚靠在主母身邊艱難求生,就連得力的大丫鬟都能踩一腳,若是遇上那些子規矩嚴的,直接發賣了,也沒人說什麼。

一個破了身的丫鬟,年齡也不小,能做的行業十分受限,也許當了通房會有幾年衣食無憂的生活,可長久來看,情緒價值很低,容易抑鬱。

說完各方的八卦,雲慧有些好奇,“姐姐,我瞧著今日大小姐一直被打趣,這禮佛時遇到什麼趣事嗎?”,聞言又覺得不太妥,聲音越說越小,“不能說便算了”。

翠屏那正專心剝瓜子兒,把一碟子瓜子仁推到桌子中央,細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雲慧的額頭,“想必今日不說,明日府裏也都該知道了,老夫人這次去禮佛,還碰見了一樁好姻緣呢!”。

夜裏,徐仁昌正在老侯爺和老夫人房裏受訓,左一句糊塗,右一句癡呆,老侯爺戎馬一生罵起人來自然十分有道道,直把徐家大爺噴的一無是處。

若不是胡子沒有自家老爹白,恐怕徐老侯爺就要罵他半截身子入土了。

老侯爺晚飯也在榮安堂用的,年紀大了口味偏重,此時因為罵這個不長眼的兒子更是口幹舌燥,給個眼神示意老夫人,便坐在一邊喝茶不動彈了。

“昌兒,自從你把嚴氏接回來,就從沒去過她房裏,你瞧現在府裏風言風語,你讓婉寧和思琛如何自處!”,老夫人也無奈,自家大兒子年輕時還算得用,怎麼年齡長了腦子卻落下了。

“嚴氏那日攜嶽母和舅兄來威脅我,十分讓我沒臉,還指望我能給她臉麵不成!”,徐仁昌梗著脖子不願低頭,老侯爺見勢就要把手中豆綠的粉彩茶碗砸過去,還是老夫人拉住了老侯爺。

徐仁昌十分感動,還是我娘好嗚嗚嗚!

結果老夫人麻利的按住茶碗,“給你這個,別砸了我這成套的茶具”,說完遞給老侯爺一個黃銅如意雲紋的小香球,看著不大,卻分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