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和青山聽了均是一愣,聶氏這番話一改先前的周到禮數,竟是如此的不客氣。其實聶氏對兩人的身份和目的也並非沒有懷疑,隻是刻下救出女兒最是要緊,即便飲鴆止渴也由得了。她剛剛一試,這兩人出手確是不俗,如果能得他們相助,勝算總歸又多了幾層。至於他們二人懷有什麼目的,權且不去管他,小心提防些也就是了。
錦娘問:“夫人剛剛是說我們‘跟你進宮’?”
“不錯。”聶氏道,“再過幾日就是王妃的壽誕,到時我們——”
“夫人!”上官仁這時終於忍不住叫道,雙手死死抓住了聶氏的手臂,“你這是胡鬧!”
“老爺你別再說了。”聶氏掙開丈夫,“我主意已定,非去不可!”
上官仁急得滿頭是汗,可他既沒有救女兒的辦法,又不知該如何勸夫人回頭,隻急得團團亂轉。
錦娘道:“想必夫人已思慮周祥,卻不知我二人應如何相助?”
“不忙,兩位請坐。”聶氏道,她說著又去攙扶丈夫,“老爺你也坐,你先聽聽柔兒的計劃,再說是不是胡鬧。”
“柔兒”乃是聶氏未出嫁時的閨名,夫妻倆隻有在私下裏說體己話時才會提到。上官仁聽妻子已將話說得這般懇切,隻得無奈何地搖頭作歎,由得妻子將自己按在椅子上。
四人分主賓坐了,聶氏開口道:“二位既說來襄助我夫妻倆救女兒,想必事情的前因後果已無需贅言。江湖人講究敞開天窗說亮話,我想有些事還是說在前麵比較好。”
錦娘問:“卻不知是何事?”
聶氏說道:“雖說殷先生與敝府淵源頗深,二位又是殷先生的朋友,但此番進宮救人,如若順利自然再好不過;可若不順,卻非有一場惡戰不可,說不好連命都搭了進去。所以在下想要請教二位,如若事成,究竟要我夫妻倆怎麼報答?”
“夫人快人快語,小女子佩服。”錦娘微微一笑,不動聲色,而心中卻早已將能說的、不能說的都掂量了清楚。她回道:“實不相瞞,外子身中奇毒,天下除殷先生外無人可解。但我二人雖與殷先生相識,卻相交不深,況且欲解此毒頗耗功力,心想如貿然相求,殷先生未必肯應允……”
“所以你是想讓我們二人替尊夫求情?”
錦娘未置可否,而是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丈夫。那一眼看得極深,仿佛那個慣會撒嬌賣俏的青樓老板娘一下子從她的身體裏麵抽走了。眼下的,不過是個一心為丈夫苦苦求醫問藥的普通女子。而她身旁那個名叫青山的中年男人,如同石雕般冷硬的麵孔上,也難得出現了溫柔的神色。
聶氏最懂為人妻的感受,見他二人情深意篤,不免惻隱之心大動。便道:“適才你說要解尊夫體內之毒,需頗耗些功力。以我對殷先生的了解,若隻是耗費些功力,想來他不會見死不救。十幾年前,小兒也身中西域奇毒,正是殷先生奔波往返千裏為小兒求取解藥,這才保住他性命。隻是……”
錦娘和青山互看一眼,殷九當年直闖西域白夜城,為上官萬川奪取紫霄鈴解藥的事江離曾跟她們說起過,如今看來果是不假。錦娘問:“夫人有何顧慮?”
聶氏道:“隻是不知替尊夫解毒,於殷先生自身是否有損?”
錦娘心想,瞧來殷九潛藏在侯府十幾年,這夫妻倆真把他當成了家人一般。她回說:“夫人請放心,尊夫所中之毒雖難解,但隻需殷先生施展一種本事即可,雖頗耗一番功夫,卻於自身無損。”
“如此便好。”聶氏點頭道,“即是這樣,待小女救出,我夫妻二人願為關說。”
錦娘和青山忙起身拱手謝過。聶氏亦還禮,複又讓座,隻上官仁獨在旁側一言不發。待各人重新歸座,聶氏便將連日苦思之策和盤托出。四人在這小小的內廳中閉門商計,直至入夜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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