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和風萬裏,天氣好得出奇,初冬的暖陽照耀下,氣溫也回升了不少,北塘這裏仍是一片忙碌異常的景象。登陸的第一個夜晚,上岸的英法聯軍士兵都是在高度緊張中渡過的,在下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一會兒的時候,該死的印度騎兵團的馬匹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衝出了臨時馬廄,害得整個軍營極度混亂起來。弄妥馬匹之後,英法聯軍士兵好不容易可以躺下,前往大沽偵查的法軍騎兵又策馬回來,喧囂的奔馳在營地裏,讓英法士兵徹底失眠了。不過他們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大沽的清軍主力正在西撤。
孟托邦再三詢問了細節之後,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聯軍才登陸,地形、地理不熟悉,加上聯軍士兵普遍不善於夜戰,夜戰火器的威力也會大減,今晚如果大沽的清軍夜襲的話,勢必給聯軍帶來巨大的損失,想不到大沽的清軍連夜撤退,這讓孟托邦鬆了口氣,看來對手在戰術上犯了極大的錯誤。
對於敵人出現的這個失誤而出現的機會,孟托邦沒有放過,天亮之後,他一邊命令法軍利比裏亞騎兵團繼續擔任北塘營地警戒和偵查任務,法軍第二旅和英軍皇家蘇格蘭兵團第二營、皇家女王兵團第一營不顧疲勞,中午出發向軍糧城攻擊前進。而聯軍的海軍在北塘留下一部分船隻之外,其餘的向大沽開進。到昨晚為止,聯軍隻有八千多人上岸,既然大沽清軍已經放棄,大部分的部隊還是到大沽登岸最好。
過了三天之後,大沽和軍糧城都傳來好消息,軍糧城的兩千清軍被全部消滅,聯軍占領了軍糧城。而大沽口要塞也被聯軍海軍攻陷,不過上麵除了數百名敢死清兵之外,幾乎是座空蕩蕩的要塞。留下來的數百人進行了殊死的抵抗,在給登陸部隊造成數十人的傷亡之後,他們手中原始的武器終於慢慢的垂下。英法聯軍終於占領了大沽,這座號稱東方不落的要塞,算是一雪上一次在大沽失敗的恥辱。
不過聯軍的好運氣沒有持續多久,十一月底津塘地區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寒冷的天氣和泥濘的道路給聯軍準備天津戰役帶來了巨大的麻煩。這場大雪似乎站在了清國一邊,一連下了數日,積雪很厚,聯軍無法行進,後來孟托邦不得不下令全軍在軍糧城、北塘和大沽駐紮休整。
而僧格林沁到了天津之後,又接到鹹豐和兵部的旨意,讓僧格林沁留下部分兵馬駐守天津之外,其餘馬隊和大部步兵退守通州,以期於平地陸路之上,發揮蒙滿騎兵之威力,殲滅突入內陸之敵。僧格林沁接到旨意後甚是惱怒,連續的撤退,已經讓軍隊的士氣大減,還要退到通州駐守?僧格林沁立刻上折子奏請保守天津,跟著他命令部隊在天津外圍駐紮,設下營壘九座,外環塹壕數道,又征集民船在海河河道內填塞木樁、石塊,又鑿沉數艘大船堵塞河道。三日後僧格林沁得到了大沽失陷的消息,但天津的防禦尚未完備,那一刻僧格林沁還真起了撤退的念頭,之後的一場大雪讓僧格林沁又看到了希望,果然大雪一連下了數日,道路難行,英法聯軍隻能停留在大沽、北塘和軍糧城,僧格林沁和勝保抓緊時間布置天津的防禦。
僧格林沁的折子到了鹹豐手中之後,鹹豐大發雷霆,剛巧宋齡娥伴駕,看了僧格林沁的奏折後勸道:“僧王乃是前方統帥,你一再幹預指揮已經不好了,如今他隻是上折子說一下前方的情況,你發這麼大火做什麼?”
鹹豐仍是怒氣未消:“天津無險可守,撤到通州來,靠近京城一些,京城的神機營也可就近策應,他偏要守天津,他手中還有三萬蒙古鐵騎四萬綠營兵馬,要真的一戰盡墨,朕饒不了他!”
宋齡娥看完僧格林沁的奏折後說道:“僧王奏折上布置的防禦方略,倒也可行,一來可以遲滯英法兩夷的行進,消耗敵人戰力;二來此刻已然入冬,天氣變化無常,若是在退守通州之時遇上大風雪,可是不妙,最好能夠守到明年開春,晉軍南調也可從容些。”
鹹豐一貫耳根子軟的毛病又犯了,幾天前還信誓旦旦的要自己做主,此刻聽了宋齡娥言語對自己的決定又猶豫了起來,他走動了幾個來回,猶疑的問道:“假如天津守不住,僧格林沁被包圍怎麼辦?”
宋齡娥揚了揚手中的奏報說道:“僧格林沁沙場老將,和長毛悍將大戰多場,何曾吃過大虧?他可是未算勝,先算不勝的一員良將,他在布置防禦的時候已經算準了這些,已經預留退往通州的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