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然是烈日當空,陽光烘烤得從心底裏發燙。偶爾會有幾片浮雲飄過,
依然被擠在外圍的忍足無比哀怨地瞅著夏帆,歎了口氣。找了處偏僻的角落,在台階上坐下,一雙空洞失神的隻是怔怔地四十五度角望天,扶著額,滿心傷感。
碎碎念:“今日的憂傷是為了明日的美好。要淡定啊淡定。”
仰天繼續長嘯:“明天啊明天,你在哪裏?”一詠三歎。
關心搭檔的向日同學跟著過來,拍了拍忍足的肩:“侑士,你在看什麼?”
翻了翻白眼,依然眼神憂鬱的忍足,繼續托腮,幽幽道:“天空中沒有翅膀留下的痕跡,但我已飛過。”
向日同學,也跟著抬頭,興奮地大叫:“果然有一隻鳥兒哎。”
天上飛過幾隻烏鴉:“傻瓜傻瓜傻瓜。”
甩掉眾人的夏帆,在網球社辦的角落裏,找到了憂鬱的文藝少年忍足和吃著免費蛋糕毫不聒噪的向日。
忍足俯下身,把腦袋埋到夏帆頸窩裏,鼻子抽動,嗅了嗅。
夏帆推了推他:“喂,你是狼吧,什麼時候有了狗鼻子了。”
“狼狗。”向日一手舔著抹茶味蛋糕,右手撇了忍足一眼,“這才是本質。”
“小憐,身上有陌生的味道呢。”忍足眼一抬,泫然欲泣的模樣仿佛在控訴“你紅杏出牆,你水性楊花”。
夏帆扯過被忍足拽在手中的袖子,拍了拍灰塵:“真田找我談話來著。”
原本在嬉笑還有些沮喪的忍足立刻眼神一斂:“他找你什麼事?”
很不適應忍足突然變得正經的臉,夏帆又摩挲著捏了捏忍足的臉:“沒什麼大事。關懷問候下。”
“別理那些。”忍足的聲音還是悶悶的,但卻有著不可忽視的認真,“扯進那些事裏,對你沒有好處。”
“哪些事?”夏帆抬頭,湊近忍足正經無比的臉,“為什麼好像你什麼都知道。”
“沒有。”大約是夏帆嘟著臉一臉期待的樣子太可愛,忍足忍不住也伸出狼爪,捏了捏夏帆的鼻子,卻被夏帆無情地揮開。
“不想說就別說。”
“正因為很多都不知道,才不能放任你啊。”忍足再次俯下身,低軟的關西腔在夏帆耳邊挑逗起一陣陣紅暈,“待在我身邊。”
夏帆挑眉:“學園祭隻剩一天而已。”
某狼訕訕然蹲牆角。
夏帆湊過臉去,像極了用狗尾巴草逗弄貓狗的樣子,戳戳忍足:“要不要偷溜?”
被當成背景直接忽視的向日,看著相攜而去談笑風生的兩人,怨念地咬牙。
從當空的雲縫隙中偷偷溜出的陽光,細細碎碎地爬進音樂教室的百葉窗,調皮地跳動在黑亮的三角鋼琴上。
窗外,偶爾還能聽見幾聲散漫的蟬鳴。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靠著窗的忍足,將小提琴架在肩上,另一手握琴弓。修長纖細的手指,按著琴弦。淡淡的心緒,隨著柔和動聽的音樂,飄散在空中。
夏日恬淡的午後,俊美的少年,優美的音樂,形成一幅風景畫。但……前提是如果沒有坐在長椅邊,一邊打哈欠時不時發出噪音的夏帆。
“美好的天氣,美好的音樂。”夏帆黑曜石般的眼眸漸漸地掩在慢慢合攏的眼皮下,“真是太適合睡覺了。”
說完,將手中的漫畫書敞開直接蓋在自己臉上,長長睫毛下的雙眼已經微微閉上。
忍足叫喊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夏帆閉上雙眸,安靜地睡著。
這就是所謂的二人世界嗎?哭笑不得的表情再次出現在一向處變不驚的冰帝軍師臉上。
原本隻是打算窩在音樂教室的角落裏喝喝茶,聊聊天。也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才會想要拉小提琴吧。想要把自己的所有展示在心念之人麵前,這是他的想法。
不過,他忽視了夏帆的音樂白癡程度和夏日嗜睡症。
像是被身底下的長椅喀住了骨頭,夏帆不耐煩地動了動身子,原本遮擋臉部的漫畫書一下子滑落在地。因為沒有了書的遮掩,長長細密的睫毛開始不安地翕動。忍足起身,拉上百葉窗。
攏了攏夏帆額邊的發絲,忍足也在夏帆身邊坐下。
沒有多話,隻是以安靜的姿態看著手中的書,光影在書頁上麵流動,如一尾遊魚。忍足抬頭,看見依然有細碎的光影跳動在夏帆額頭。換了個方向,直直的背脊擋住陽光。